朱微盯了她时许,垂下剑尖,淡淡地说:“我杀你干甚么?你已经输了。”含山的双颊忽又涨红,摆脱鞭子,咬牙道:“你别对劲,哼,总有一天,我会赛过你。”
乐之扬看得心头一凛,暗想长鞭上的力道实在惊人,含山先前脱手,仿佛未尽尽力。幸亏朱微的“紫微斗步”纯熟自如,她见长鞭将要回缩,低头向前,脚下滑动,一如凌虚御风,向含山逼近数尺。含山飘然回身,长鞭带起一股尖啸,势如蛟龙摆尾,向着朱微拦腰卷来。
“我偏要难堪他。”含山冷冷一笑,“你又能拿我如何样?”
这一剑料敌在先、举重若轻,乐之扬一边瞥见,禁不住叫了一声“好”,心想当年戏园当中,朱微就能与张天意有攻有守,现在一过两年,剑法清楚又有精进,当年只见其快,现在更见奇妙。
乐之扬只看破了鞭法的节拍,俄然多了一把匕首,鞭匕齐出,节拍大大生变。他的“灵感”之术不过初窥门径,赶上如此变故,顿时应对不及。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长鞭适于远攻,匕首适于近守,恰好弥补上鞭法马脚,乐之扬躲闪不及,但觉手臂一凉,顿时血染衣袖。
乐之扬怪道:“为何?”朱微环顾四周,幽幽地说:“这儿是冷宫,囚禁犯事妃子的处所。”
朱微一晃身,不退反进,涌身突入鞭花,手中剑左一挑,右一拨,长鞭靠近,就被挑开。嗡嗡连续数声,鞭花崩溃,流派大开,两人相距不敷五尺。
朱微一晃身子,翩翩向后掠出,含山的匕首只在她身前弄影,可又始终挽不着她的身子。含山心中烦躁,左手使匕,右手长鞭纵横,状如疯魔。朱微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左一挑、右一拦,老是对准长鞭亏弱之处。含山唯恐鞭子再断,鞭子一发便收,不敢当真抽落。
朱微本性驯良,不喜与人辩论,听了这话,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击。乐之扬大为不忿,扬声说:“她是小贱人,你就是小荡货。”
乐之扬讶然道:“这就是冷宫?”朱微点头说:“打入冷宫的女子,大多活不长的。”乐之扬看了看四周,只觉阴气逼人,忙说:“小公主,这儿太冷僻,我送你回宝辉宫吧。”
含山暗叫“不好”,催动劲力,长鞭一缩一伸,落向朱微的头顶。朱微身子一偏,避开长鞭,长剑向右一送,蓦地停在半空。长鞭收势不住,正正扫中剑刃,嗤,古剑锋利,鞭子断成两截。
少女看他一眼,嘲笑道:“你想得美,哼,我不杀你,让你陪我渐渐老死……”
含山本来自傲满满,不想两招不到就断了鞭子,又听乐之扬喝采,更是羞怒交迸,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脸上涌出一股煞气。她厉声疾喝,手一翻,掣出匕首,欺近朱微身前,刺向她的面门。
少女看着敌手,娇唱微微,香汗淋漓,想到方才所受屈辱,不由恶向胆边生,狠踢了两脚,封住乐之扬的穴道,俯下身子,咬牙说:“狗羽士,你想如何死?”
乐之扬打起精力,提及这两年的经历。朱微听到惊险处,不觉高挑秀眉,神情严峻,听到乐之扬受辱,愤恚之色又溢于言表,听到粪泼飞鲸阁,又觉滑稽解气,忍不住咯咯发笑,再传闻席应真身受“逆阳指”之祸,顿又紧蹙眉头,深深忧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