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悄悄一笑,回剑入鞘,漫不经意地说:“随你好了,我半点儿也不在乎。”她越是淡定,含山越是愤怒,蓦地一顿脚,丢下鞭子,一阵风冲出宫门。
乐之扬讶然道:“这就是冷宫?”朱微点头说:“打入冷宫的女子,大多活不长的。”乐之扬看了看四周,只觉阴气逼人,忙说:“小公主,这儿太冷僻,我送你回宝辉宫吧。”
朱微晓得她说得出做获得,又怕乐之扬性子一起,刚强到底,当下说道:“含山,你约我来这儿比武,我来了。道灵无辜,你把他放了。”
含山暗叫“不好”,催动劲力,长鞭一缩一伸,落向朱微的头顶。朱微身子一偏,避开长鞭,长剑向右一送,蓦地停在半空。长鞭收势不住,正正扫中剑刃,嗤,古剑锋利,鞭子断成两截。
朱微瞥他一眼,点头说:“你还叫我小公主么?可惜,我已经长大了……”说到这儿,她低下头去,声音又轻又细,“已经能够嫁人了。”
朱微神采发白,看了乐之扬一眼,咬牙说:“含山,我这一次来,本不想跟你脱手,非论你如何看我,你我都是姊妹。对于父皇,我只是恪尽孝道,从未想过跟你争宠,哥哥姐姐心疼我,那是我的造化,不是我设想骗来的。你如果以恨我,那也由得你去,只不过,道灵他,我必须带走。”
“谁是乐之扬?”乐之扬笑嘻嘻说道,“公主殿下,你该叫我道灵仙长。”朱微白他一眼:“我叫你扯谎精才对呢。”说到这儿,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忍俊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呸!”少女啐道,“你是甚么东西,也能劳动老天爷?”
朱微本性驯良,不喜与人辩论,听了这话,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击。乐之扬大为不忿,扬声说:“她是小贱人,你就是小荡货。”
少女见他至此境地,还是神情自如,心中也是悄悄称奇,正要自报名号,忽听门别传来一个清软的声音:“她是含猴子主,也是我的mm。”
乐之扬心知这一次难逃劫数,干脆笑道:“我想吃西瓜撑死。”少女一愣,啐道:“现在是暮秋,哪儿来的西瓜……”忽又明白对方的狡计,嘲笑说,“狗羽士,死光临头,还敢胡说八道?”
少女望着他,神情似哭似笑:“仿佛是一场梦呀,我、我只当你已经死了。”说到这儿,眼泪蓦地流了下来。
“我偏要难堪他。”含山冷冷一笑,“你又能拿我如何样?”
“也罢!”乐之扬叹一口气,“还望动手之前,奉告你的名号,让我晓得栽在谁的手里。”
朱微目有喜色,沉声说:“含山,你一意孤行,就不怕父皇大怒么?”
“好哇。”含山嘲笑道,“那就尝尝看。”说着一抖长鞭,月光下鞭花乱滚,恍若飞魔幻影,收回咻咻怪鸣。
呼吸之间,两人拆了二十余招,乐之扬心系朱微,见她屡遇险招,不由嗓子发干,呼吸发紧,一颗心高高悬起。他用“灵感”之术感知二人武功,但觉朱微剑法的中正风雅,快慢得宜,放之音乐,比如弹奏古琴,长剑一挥一送,均是恰到好处。含猴子主的鞭法倒是乱中有序、快中有慢,有如拨弄琵琶,轮指一挥,银瓶乍破,把稳一划,便有风雨大至之势。
乐之扬看这景象,大为羞惭,本想两年苦练,此次返回中土,纵不能立名立万,也能让朱微刮目相看,谁晓得甫一见面,便要小公主脱手相救。他越想越是懊丧,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