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应真赶到船边,冲大师已在十丈以外,老羽士惊怒交迸,暗骂这和尚心肠暴虐。冲大师夺走一艇,却将其他的小艇击碎,剩下的不管敌我,均会随船淹没。东岛一方当然全军淹没,冲大师的部下也无人能够幸免。这一条玉石俱焚之计,委实叫民气寒。
老羽士扶着枪杆回旋而下,双脚连环踢出,逼得冲大师没法靠近。蓦地间,他双脚落地,小艇倒是不摇不晃。席应真手扶长枪,厉声叫道:“大和尚,再若逞强,大伙儿一起没命。”
花眠无可何如,只好说:“也罢,我暂代岛王之位,找到云裳,立即让贤。”说完叫来几个弟子去找云裳,又向叶灵苏说,“本日多人受伤,急需疗伤圣药,你跟我一块儿去金丹房。”叶灵苏心中明白,花眠叫她同业,是想趁机开导,她满腹苦水无处倾泻,当下点了点头,随她一同去了。
乐之扬低头回身,向左跳出,竺因风变爪为掌,反手横扫,掌风所至,只听嗤的一声,乐之扬的衣角应手而裂,轻飘飘落在地上。
乐之扬不由哈哈大笑,杨风来固然受伤,耳力犹在,远远听得清楚,真快气破了肚皮,顾不得面子,破口痛骂:“江小流,你堂堂‘龙遁流’的弟子,竟要去**内里当龟公头儿,他娘的,烂泥扶不上墙,老子要把你逐出师门。”
冲大师来不及掷出铁锚,席应真已经到了上方,他只好抡起木桨,向上乱扫乱劈,席应真枪如游龙,仿佛缠在桨上,倏忽绕开木桨,夺地刺入小艇。
这一掌力道沉猛,叶灵苏被迫掉转剑尖,反刺敌手左胸。明斗小臂圈回,指尖挑中剑身,只听嗡的一声,软剑向外偏出,嗡嗡嗡一阵乱颤。
叶灵苏心弦一颤,挥剑欲上,冲大师跨上一步,嘲笑说:“如何,二打一么?”
心念数转,冲大师微微一笑,安闲说道:“真人宅心仁厚,贫僧非常佩服,但眼下船少人多,如果大家上船,还不如一起跳海洁净。贫僧有一个战略,不知席真人愿不肯听。”
乐之扬身上很有几处外伤,涂上瓶中药粉,但觉清冷不堪,半晌工夫,止血收肌,再无疼痛之感。转眼看去,江小流盯着叶灵苏的身影发楞,不由笑道:“好小子,再瞪下去,眸子子也掉下来啦。”
东岛弟子几无还手之力,纷繁躲到舱板前面痛骂。乐之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地水上鏖兵,望着火光四起,也是六神无主。席应真跟从朱元璋征讨四方,当年鄱阳湖一战就在老天子身边,平生大小水战见了无数,此时临危稳定,朗声叫道:“掌舵的安在?”一个年长弟子回声出列:“我在这儿。”席应真说:“千里船传自天机宫,有构造动员吗?”梢公点头道:“有的。”
冲大师瞥眼瞥见,忽地丢下铁锚,快步冲向小艇。席应真洞悉他的用心,不敢游移,追逐上去。
席应真板着面孔,捋须不语,乐之扬听得心惊,说道:“贼秃驴是蒙元的人,书落到他的手里,难道大大的倒霉?”
正绝望,一只素赤手掌从旁伸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向上拎起。乐之扬转头看去,叶灵苏漂泊一边,秀发冲天而起,像是一丛乌黑的水藻。她左手挽住乐之扬,右手长剑乱刺,剑刃破水,带起一道道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