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昂首望去,明月团团,光照长天,忍不住说道:“玉轮自古都不会变的。”
这一晚,月落波心,江水如练,乐之扬吹了一遍《周天灵飞曲》,望着江心明月,表情俄然空灵起来。蘅筕水榭一战历历在目,《灵飞经》的经文也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弄蛇客愁眉苦脸地躺了下来,乐之扬向水怜影使个眼色:“你带这小家伙出去。”水怜影不解其意,皱一皱眉,带着小童退了出去。
乐之扬想到两个女子,胸中热血转动,蓦地翻身上马,伸脱手来。水怜影不解其意,冷不防乐之扬纵马冲来,一探身,将她拦腰抱起,悄悄放在身前。
乐之扬也划桨向前,被人问到,诈称应天禀堂,盐帮弟子不疑有诈,甚或与他并船而行。
水怜影出了一会儿神,忽又轻声说道:“我还记得,三岁阿谁早晨,这儿的月光亮白得很,照在人的身上,能把人变成一个影子。现在的月光倒是暗沉沉的,十八年畴昔,统统都变了。”
不久船到岸边,下来一个半百老者,身穿蛟龙袍,头戴飞鱼冠,手持一杆烟管,吞云吐雾,神情傲岸,到了车船之前,冲着盐使们略略点头。
如此逆流东下,乐之扬闲来无事,又想起郭尔汝之死,思来想去,全无眉目,想到烦恼之处,便到船头吹笛散心。
水怜影又羞又急,脸上似要燃烧起来。自她成年以来,从未如此靠近男人,现在一马双乘,肌肤相亲,呼吸可闻,水怜影只觉头晕目炫、心跳如雷,鬓发微微见汗,几近将近喘不过气来。
乐之扬只觉好笑,老头儿长年弄蛇,反被蛇咬,真是大大的报应。想到这儿,踹门而入。小童吓了一跳,作势扑来,却被他一脚踢翻,弄蛇客慌镇静张,挣扎欲起,乐之扬长剑一挥,指住他的咽喉,笑嘻嘻说道:“要活命的,乖乖躺下。”
乐之扬回身出门,又查问一遍童儿,与弄蛇客所说普通无二。水怜影听完,面露笑容。两人出了院子,冷静走了一程,乐之扬忽道:“水女人,你去过崇明岛么?”
到了院落上方,白隼回旋不去。乐之扬心知到了地头,扶着水怜影上马,潜到小院门前,取出真刚剑,堵截门闩。两人排闼而入,走到亮光之处,忽听有人收回轻唱。
乐之扬越想越妙,回顾水榭一战,化繁就简,遵循“灵曲”的节律,将心法一分为五:一是“听风”,聆听兵器风声;二是“破节”,看破敌手节拍;三是“乱武”,扰乱对方的武功;四是“入律”,将敌手归入本身节拍;五是“同乐”,对方没法自主,任由摆布。如此前后五步,统称《止戈五律》,也有“止戈为武”之意。
“你不懂!”水怜影悄悄点头,“天上的玉轮,只是民气的影子,民气变了,玉轮也变了。”
水怜影点头说:“掩耳盗铃,看看你和我,哪儿有渔夫渔妇的模样?”乐之扬想了想,笑道:“女人说的是。”买来两套粗布衣裳,与水怜影换在身上。
“那两个女子呢?”
乐之扬两相印证,如痴如醉。凭这一起心法,纵不能如经文中所说,变万物为音乐,但只要指导得法,天下任何兵器,都可变成乐器。
水怜影摇了点头,淡然道:“这些事,实在算不了甚么。”
“如此我非去不成。”水怜影决然道,“万不得已,还可用我换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