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帮自古有之。”道衍慢悠悠说道,“发卖私盐,本是冲犯国法,取利于存亡之间,若非胆识过人,决计难以胜利。故而盐帮后辈,承平时发卖私盐,遭遇乱世,就是窃国悍贼。近代驰名的如张士诚,更远一些,唐末之时,黄巢、朱温都是盐帮弟子,二天灾乱天下,竟然灭亡大唐。”
缁衣僧不躲不闪,信手一挥,弄蛇客收回一声惨叫,咕咚倒在地上。世人定眼一瞧,黑蛇有如一条绳索,七缠八绕,反将他的双手紧紧困住。毒蛇吃惊,反噬其主,死死咬住了弄蛇客的手腕,老头儿面如死灰,吐着白沫又抖又颤。
乐之扬笑了笑,拱手说道:“世子美意难却,我就老着脸皮蹭一顿饭吃。”朱高炽大喜过望,说道:“好,好,娘舅见了你必然欢畅。”
只听惨叫连连,和尚转了一圈,伤了七八个行客。“宫扇客”见状不妙,挥扇送出一股迷香,不料缁衣僧转过甚来,鼓起胸膛,极力一吸,迷香一丝不落,全都进了他的鼻子。
老者本是“三十六行客”中的“弄蛇客”,一扬手,袖里窜出一条黑蛇,长约三尺,粗约酒杯,暴露锋利毒牙,咬向和尚面门。
女子只觉被捏之处酥麻入骨,双颊染上一抹红晕,她只怕失态,仓促转过脸去,谁知这一转头,忽见朱高煦色眯眯望着本身。水怜影大为不快,转过目光,冷冷看向别处。
掌柜如梦方醒,扯着妇人退入人群。乐之扬也收起笛子,挽着水怜影大步向前。但是不管到哪儿,老是有人拦路:有厨子右手持锅,左手拿铲,能攻善守,有模有样;有老者挥动两串草鞋,势如两条长鞭;另有采桑女子,挽竹篮,提桑枝,左刺右击,凌厉非常;更有算命先生,一手舞动长幡,右手动摇卦筒,筒里的竹签如有灵性,箭矢普通跳将出来。
朱高炽神采发青,怒道:“二弟你少说两句,圣上闻声了,细心你的皮。”朱高煦笑道:“怕甚么?老头子又没长顺风耳。”
蛇毒发作极快,乐之扬脚下踉跄,面前一阵昏黑。仇敌一拥而上,弄蛇老者忽地大声叫道:“且慢!”世人回声看来,老者笑道:“困兽犹斗,大师先别脱手,等他蛇毒发作。”世民气觉有理,停下脚步,将二人团团围住。
“宫扇客”正觉惊奇,忽见僧人丁唇微张,喷出一口长气。女子躲闪不及,只觉异香扑鼻,顿时头晕眼黑,扑通跌倒在地。本来,缁衣僧吸入迷香以后,再用内力逼出,“宫扇客”诱人不成,反而中了迷香。
缁衣僧合十笑道:“贫僧道衍。”
此时阔别湖畔,胡琴声模糊不闻。水怜影复苏过来,回想方才,不堪羞惭,转眼看去,乐之扬紧皱眉头,如有所思,忍不住问道:“乐公子,你想甚么?”
水怜影望他背影,俏脸发白,冷不防朱高煦凑上前来,笑嘻嘻问道:“如何?女人的丫环叫他们抢走啦?”水怜影点头。朱高煦“嘿”了一声,慨然说道:“怕甚么,抢返来就是了。”水怜影瞥他一眼,浅笑道:“那就有劳了。”
“落羽生?”水怜影想了想,点头说,“恕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一行人前去魏国府,朱高煦不时偷窥车内,可惜布帘周到,不见女子容颜,一时心痒难禁,挨到乐之扬身边,笑嘻嘻问道:“小羽士,你跟那女人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