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影扶起乐之扬,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拧开小瓶,氛围中顿时满盈一股奇香。
“不成!”莲航看出她的心机,急得连连顿脚,“蜜斯,这血露是城主给你的灵药,不能随便送人吃的。”
“不张不望?”莲航还没会心过来,乐之扬解下腰带,蒙住双眼,笑嘻嘻说道:“你信不信,我不消眼睛,还是躲开他的竹篙。”
比武较量,间不容发,乐之扬却将比武变成了吹打。盐帮群豪震惊非常,只当乐之扬的武功高出樊重太多,游刃不足,有如戏弄,却不知樊重落入了他的节拍,乐之扬遵循《阳关三叠》的节拍脱手,樊重就得折柳送别,如果换上一支《货郎儿》,樊重还是也要挑担曳步,摆出沿街叫卖的架式。
濮阳钊吓了一跳,瞪着少年,如见活鬼,赵见淮也变了神采,冲口道:“你、你没事?”
水怜影想一想,取出一枚金针,扎入乐之扬的“关元穴”。金针刚一入体,便遇莫大停滞,忽觉指尖一热,金针簌地弹回,厥后带出一股血水,溅落衣袖上面,艳如三春桃花。
这一招“春雪乱梨花”是樊家枪的绝技,软硬齐出,防不堪防。不料乐之扬听出节拍窜改,早已有了防备,玉笛反手一挑,将软枪挑了返来。樊重只觉银光入眼,仓猝低头躲闪,软枪擦面而过,惊出了他一身盗汗。
乐之扬心想:长季子跟我打车轮战,胜了赵见淮,另有其别人,一个接一个,底子没完没了,须得闪现甚高武力,逼得他们知难而退。当下收起笛子,笑笑说道:“你来我往,忒也费事。如许好了,赵堂主,我站着不动,任你打我三掌,我若接得下,就算你输了,我若接不下,那也不消说了。”
两个小婢又惊又急,齐声叫道:“乐公子……”水怜影一言不发,放下白猫,上前评脉。这一瞧,但觉乐之扬体内气机畅旺,势如洪涛,只是逆流澎湃、不依常道。水怜影想尽平生所学,也想不出这古怪脉象从何而来,遵循内经医理,具有如此脉象,此人早该死亡,但时下乐之扬固然受伤,但却元气洪劲,并无灭亡之兆。
他又痛又怒,抬眼望去,乐之扬稳稳站定,面皮涨红、双目紧闭,在他身后不远,赵见淮双手颤栗,面色涨紫,望着少年不堪严峻。
语声清柔委宛,透出一丝体贴,乐之扬转眼看去,女子俏脸发白,眼中含愁,天光洒在身上,茕茕孤单、仿佛透明,有如一缕烟云,随时都会散去。
“东张西望算甚么?”乐之扬吐了吐舌头,“不张不望才算本领。”
乐之扬正要拆解,忽觉对方节拍有异,当下收起玉笛,后退两步。说时迟,当时快,樊重一回身,竹篙交到右手,左手抖出一条银链软枪,穿过青碧篙影,直奔乐之扬的咽喉。
旁人看来,乐之扬脱手软弱,底子撼动不了樊重横扫千军的气势。唯独樊重身在局中,有苦自知。乐之扬每一次敲打,都落在了竹篙劲力的断续之处,将他的内劲硬生生敲断。
歌声清扬,一字一句,无不暗合敲竹之声。这一来,世人恍忽大悟:樊重不但落了下风,手中的竹篙还成了对方的乐器,跟着玉笛敲打,吹奏出了一支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