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蒋山,走了一段山路,瞥见一座小庙。张天意转头看去,确信无人跟来,这才进了庙门,将乐之扬重重一扔。乐之扬后脑着地,痛得叫出声来。
张天意坐在那儿,神采蜡黄透青,衣衫惨白如纸,两眼似闭非闭,面上似笑非笑,那一股子诡谲劲儿,直追城隍庙里的无常老鬼。乐之扬不敢妄动,半蹲半跪,大汗淋漓,这跪地等死的感受,真比任何科罚还要难受。
“嬷嬷!”朱微脱口惊呼。本来此人恰是捏泥人的老妪,此时仿佛脱胎换骨,含胸矗立,神采照人,站在高高的墙头,有如一只出群的孤凤。
乐之扬穴道受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眼看两侧房舍远去,青山绿水接连出现,门路更加偏僻无人。乐之扬辨认四周,猛可发明,张天意出了都城,直奔郊野的蒋山(按,今紫金山)。
朱微一听,大大心动,不觉其险,只觉其难,感喟说道:“轻功练到出入禁宫的境地,少说也要三年五年,当时候还不知如何样呢?或许你已成了家,令夫人在焉,你还能陪我逛秦淮河吗?”
施南庭“咦”了一声,说道:“乐韶凤?这名字有点儿耳熟!”明斗想了想说道:“确有同名之人,朱元璋建国之时,朝中的祭酒官就叫乐韶凤,此人乐律纯熟,主持订正了大明朝的雅乐。甚么《飞龙引》、《风云会》,满是朱元璋的马屁颂歌。厥后不知何故,姓乐的去官退隐。莫非说,竟是同一小我?”
两人兔起鹘落,剑光回旋,就如两只飞蛇口吐闪电,剑尖一接便收,竟是来不及碰撞。张天意越斗越惊,暗想这小女孩儿多大年纪,学了几招太昊谷的剑术,竟与本身互有攻守,本身这多年的剑术,竟是白练了么?
乐之扬心中狂喜,一出庙门,回身就跑,跑了一里多路,方才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张天意并未追来。回想刚才的景象,他的内心不堪迷惑:张天意心狠手辣,万无一声不吭、放他分开的事理,回想他的神采,仿佛产生了甚么变故,乃至于得空理睬乐之扬的去留。
“地母神通,张某佩服!”张天意咳嗽两声,吵嘴又排泄血水,“但据我所知,贵部以慈悲为怀,决不滥杀无辜,地母娘娘贵为一部之主,想也不会例外!”
好轻易到了夫子庙,乐之扬左瞧又看,不见朱微的影子,心想她必是随冷玄回宫去了,转头眺望宫城,心中一阵黯然:宫禁森严,这一别怕是永诀。朱微曾说过,除非公主下嫁,方可离弛禁城,但当时她已是别人的老婆,见了她又有甚么可说?说到底,她是大明朝的公主,金枝玉叶,天生就是青云之上的人物。而他呢,不过是秦淮河里的一只小爬虫罢了。
乐之扬定必然神,勉强笑道:“张先生福大命大,小小一点儿伤算甚么?”张天意扫他一眼,嘲笑道:“如何,你怕了?”乐之扬笑道:“怕也说不上,张先生是东岛的大妙手,我是秦淮河的小地痞。你杀了我,也没甚么了不起的,反倒是脏了你的贵手,屈辱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杀我呢,我必然到处给你鼓吹,说你气度泛博、慈悲为怀!”
张天意奔了一程,忽觉有人跟从,转头望去,秋涛的身影若隐若现。张天意心念一动,用心上高低下,专挑高墙大厦驰驱。他的“龙遁术”以腾挪见长,又有飞虎爪助力,秋涛的武功高出一筹,轻功倒是相形见绌,何况少了飞爪,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远远落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