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吹,一边偷看张天意的神采。那人端然静坐,神采阴沉丢脸。比及乐之扬吹完,张天意沉默半晌,忽地问道:“完了么?”乐之扬道:“完了!”
老妪一语,正中他的把柄,张天意恼羞成怒,叫道:“西方来的又如何?报上名来,张某剑下不杀知名之辈!”
灵道人造出石鱼,并非随心所欲,而是一语双关,暗喻了两层深意:一是鱼虾之鱼,二是谐音之竽。竽是一种管状乐器,石鱼以内所设的构造,应是一种形似竽管的乐器,遵循石鱼身上的曲调,用竽、箫、笛子等管乐吹奏,就会激发石鱼的“回声”,从而震惊构造,吐出木匣。也幸亏是乐之扬,换了朱微,用古琴弹奏,不能产生回声,也没法触发这一个构造。
张天意大喝一声,挥剑刺出。老妪抬眉一笑,双手向内一合,黏土忽地变了形状,化为了丈许长的一条软棍,抡起一阵暴风,嗡的一声抽在张天意的剑身上。
乐之扬也出了一身盗汗,怒道:“张天意,你不要石鱼了吗?”张天意“哼”了一声,冷冷道:“方才不是说过吗?石鱼上的笔墨不过是乐谱,呸,乐谱,我要它干甚么?”
意想及此,江小流的心中一团炽热,抄近道直奔乐家,想着抢先知会乐韶凤,两面对个口风,以免到时候露了馅儿。
张天意大怒,乐之扬却不知死活,持续说道,“你做了我的灰孙子,名儿也得改改,天意两个字不好,听起来像个反贼,唉,叫旺财吧,又亲热,又吉利,张天意,不,乐旺财,你说如许好不好?”
“西边?”老妪笑吟吟看着他,“哪个西边?”
江小流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三个怪人带着乐之扬,袖手站在不远。乐之扬愁眉苦脸,见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再看《灵舞》一章,上有很多藐小人像,均是羽士装束,一个个手舞足蹈,仿佛非常欢乐。乐之扬对跳舞没甚么兴趣,一眼扫过,又看《灵感》一章,说的是透过真气感知外物的心法,言辞古奥,事理高深。乐之扬瞧了一遍,只觉一头雾水,接下来再看《灵飞》,更是通俗晦涩,所论之理,近于道家谈玄、佛门论道,别说乐之扬小小年纪,就是高僧羽士,乍一看也一定明白。
乐之扬定必然神,勉强笑道:“张先生福大命大,小小一点儿伤算甚么?”张天意扫他一眼,嘲笑道:“如何,你怕了?”乐之扬笑道:“怕也说不上,张先生是东岛的大妙手,我是秦淮河的小地痞。你杀了我,也没甚么了不起的,反倒是脏了你的贵手,屈辱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杀我呢,我必然到处给你鼓吹,说你气度泛博、慈悲为怀!”
“冷公公!”朱微内心涌起一丝但愿,扯住他叫道,“你快去救乐之扬,他、他被张天意抓走了……”话没说完,手腕一紧,冷玄扣住她的脉门,沉声道:“快回宫,来不及了!”
杨风来点点头,放下乐之扬,施南庭走上前来,打量乐之扬一阵,笑道:“小哥请了,不满足下为何与冷玄同座?”乐之扬急转动机,张口就来:“你说阿谁没髯毛的老头子么,我是他的领导!”
乐之扬点头道:“恰是!”他辨别方位,向东南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墙角,向朱微讨了宝剑,发掘起来,挖了约摸三尺来深,还是一无所得,乐之扬内心迷惑:“莫非赵世雄扯谎,死光临头还寻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