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玄踌躇不决,环顾四周,碧水深流,莲叶亭亭,轻风如有若无,喧闹中透出几分诡异。冷玄定必然神,扬声问道:“他在哪儿?”
“手不该心。”乐之扬笑道,“鼓琴之大忌!”
“不成!”朱微说道,“你和冷玄有仇,见了面,他焉肯放过你?”
道衍目送寺人走远,皱眉道:“公主殿下,会无好会。冷玄想威胁持你,逼迫宁王就范!”
朱微听完曲子,忽道:“乐之扬,对不住!”
李重照和华林认得乐之扬,见了他一脸错愕,呆了半晌,才当前带路。
朱微叹道:“我若不去,冷玄岂不获得攻打燕王府的借口?”
二人回声留步,朱微转头道:“郑公公,取些金银,赐给二位公公。”
“陛下会不会囚禁哥哥?”朱微问道。
“如果不信,一试便知。”乐之扬笑了笑,“就怕你老阉鸡没这个胆量。”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邻近湖心小岛,一座八角竹亭魏然耸峙,亭角雕镂金龙,举头气愤,栩栩如生,亭边一部水车悠然转动,带起机括,汲取湖水,再从龙口喷涌而出,化为八道水帘,淅沥沥又回归湖中。
郑和大怒,待要辩驳,朱微向他使个眼色,安静道:“二位转告冷公公,明日上午,我必然赴会。”
乐之扬头不转、身不动,右手重挥,指尖迎上扶桑的掌心,一挑一拨,如拂五弦。扶桑道人掌心一热,掌上内劲一泄而出,全然不受节制,他大吃一惊,想起当日堆栈里吃过的苦头,仓猝收掌,欲要后退,不料乐之扬变拨为按,轻飘飘一掌拍来,掌力所及,扶桑道人内劲乱窜,掌随劲走,绕过乐之扬,刷地劈向冷玄。(未完待续)
道衍见他自傲满满,心中迷惑,又想此人机变多多,或有奇策也未可知,当下叹一口气,再不言语。
“公主高估了老奴。”冷玄叹一口气,神采甚是阴沉,“老奴身为寺人,不过犬马之辈,统统唯命是从。先皇活着,我听他的,陛下即位,我服从陛下。削藩的利弊,老奴见地浅薄,不敢多言,但在离京之前受了陛下嘱托,此番北来,务必削平燕、宁二藩,公主识时务,劝服宁王最好,如果不能,陛下必将倾兵攻打大宁。大宁塞外孤城,给养仰赖本地,纵稀有万精兵,也难当朝廷一击。”
朱微转头望来,愁眉不展,殊无笑意。乐之扬坐了下来,左手按弦,弹了一支《醉承平》,曲调欢畅,滑稽跌宕。
听了这话,冷玄更加踌躇。他武功甚高,心肠也狠,智谋算计却非其长。乐之扬虚真假实,更加令他捉摸不透,但是谋齐截场,白白放走二人,冷玄又不甘心,瞥眼看向朱微,见她神采苍茫,不由心头一动,冲口问道:“公主殿下,你明知骗局,为何要来赴约?”
朱微身子一颤,昂首望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乐之扬胸中一酸,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里。
“勒迫二字太重。”冷玄诡秘一笑,“以天下百姓为念,公主也该劝服宁王。倘若妄动兵戈、玉石俱焚,你是他的胞妹,当时也脱不了干系。”
朱微听得凄然,叹道:“只要兵戈,老是百姓遭殃。”
郑和躬身一礼,抢先带路。世人盘曲来到正殿,两个小寺人呆在殿前,走来走去,神采惶急,见了朱微,均是一喜,齐齐施礼道:“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