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人吹奏叶笛,乐之扬循名誉去,梁思禽坐在一棵树下,拿着叶片低眉吹奏,见他过来,丢了叶片,指着劈面一块石头说道:“来,坐下!这些日子你经历了甚么?无妨说来听听。”
梁思禽打量乐之扬,目光停在足颈,惊奇道:“你的脚当真好了?不对,不但好了,比起之前还要强上很多。”
“不!”乐之扬脱口而出,“我不学!”
“打个比方。”梁思禽拾起一块泥土,“有道是:‘水来土掩’,如果黄河决堤,这一块泥土堵得住吗?”
梁思禽本要回绝,但知乐之扬急于报恩,不忍孤负他的美意,当下开口不言,听之任之。
梁思禽说道:“吵嘴说不上,但对于炼蛊制毒之人,这东西但是希世珍宝。当年乌有道将‘奇鬼蛊’植入人体,本也是想试种‘蛊痘’,成果炼出了蛊傀,伤天害理,莫此为甚。若不炼蛊制毒,‘蛊痘’用处不大,不过‘奇鬼蛊’习性独特,幼蛊藐小,乱走乱蹿,一旦长成,就不便挪动。颠末数月,幼蛊变成成虫,数量浩繁,困在一隅,又有‘转阴易阳术’几次压抑,久而久之,灵性耗费,毒性溶解,但它进入人体以后,不但分泌毒质,还会分泌一种虫胶,强筋壮骨,愈合创伤,赛过人间任何灵药。只不过,‘奇鬼蛊’多么凶毒,除了蛊傀,谁也不敢以身试蛊!”
乐之扬暗自好笑,淳于英年长甚多,竟之前辈相称。这一片山峦奇峰绝谷、毒物百出,楚空山也曾折戟失手,以二人的本事,万难超越停滞,故而应是先走水路达到小镜湖,再由湖畔翻山过来。只是两报酬何深切“毒王谷”?为何又说铁木黎和云虚要来?这两大妙手天南地北,为何要来括苍山?
“差未几。”梁思禽微浅笑道,“你也算是半个‘蛊傀’,有了这颗‘蛊痘’,你这双脚微弱有力,不在蛊傀之下。”
梁思禽说道:“你用‘转阴易阳术’逼出毒素,顺从蛊虫,朝夕不断,日夜接踵,这数月之期,赛过十年之功。听你所述,那毒菇应是“金蟾银蛇”,剧毒非常,小小一枚,就能毒死数头牯牛。换了别人,即便精通‘转阴易阳’,也不敢以身试毒,即使有胆试毒,哪儿有将毒菇当饭吃的事理……”
乐之扬点头,梁思禽说道:“土能克水,但是水多土少,那也没用。”
梁思禽看出他的心机,微微一笑,又说道:“当然另有一个别例,你的‘转阴易阳术’已有根底。我将‘周流六虚功’传授给你,虽有‘六虚劫’,但以你的资质,当能度过两劫,五十年以内,横行天下,当无抗手。”
“谈笑!”杜酉阳点头,“如果铁木黎,你我另有命在?”
“奇鬼蛊?”梁思禽动容道,“你中了奇鬼蛊?”
“待我叫一声。”淳于英清一下嗓子,“来的是哪位前辈,还请现身一见?”
意想及此,乐之扬扬眉握拳、喜不自胜,心口似有一团火焰,烧得他喘不过气来。
前面三篇,梁思禽都是无动于衷,听到《灵飞篇》,他微微透露讶色,坐直身子,凝神谛听,一边听一边点头。
乐之扬当头淋了一桶冰水,只从脑门冷到脚心,半晌问道:“那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