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从炎颂下午出门便一向炖到现在,用的是铁锅木料,文火渐渐熬到汤色奶黄。里头搁着十余种云南特有的野生菌子,黄白红牛肝菌、鸡油菌、羊皮菌、鸡纵菌、青头菌、黄赖头、喇叭菌和麻栗窝,一掀锅盖满楼都是扑鼻的香气,不由让人食指大动。
炎颂听得入迷,也恐滋扰她的雅兴,只等一曲唱罢,这走上前去,想与她聊一聊这歌中风味。
她有些暗澹的笑笑:“是我认错了,你很像,但不是他。”
“哟!傻女人驰名字啦!今后不能再叫傻女人了!”二毛做了个鬼脸,顺手揪了一根野草握在手里,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回到竹楼时梁阿婆已经煮好了饭菜候着了,见只要锦瑟和炎颂返来便问:“大毛和二毛没一起返来吗?”
她点头回绝,说这把瑟如同她的生命,是不能离身的。
她幽幽地望着炎颂:“先生赅博,我也觉得现在已经没人认得瑟是甚么了。”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可他固然是不请自来,毕竟是没做甚么特别的事,又如何引得她如许冲动呢?
亭中歌声袅袅,洋洋盈耳不甚动听。
是冲动么?或许是严峻抑或惊骇?
“这个名字很衬你。”
炎颂想着这两小童的描述多数也有些夸大和诬捏的成分。若真是有能导致山体滑坡那么大的雨,别说进村的山路该泥泞的走不了人,单说这村庄还能不能无缺无损的保存到现在都是个题目。
即便是错认了,他仍不忍拂了她的意。
他晃了晃手里的薄荷糖:“你看,他还送了我们这个。”
可此时“不是”两字却比万金更沉,不管如何也是提不到嗓子里,说不出口的。
梁阿婆替锦瑟专门缝制了一个琴包,是专门去镇子上买了牛津布返来做的,便利她来回搬挪。在那之前她都是直接把这一人高的物件抱在怀里搬运的。
可他将将上前,正巧遇“傻女人”偶然昂首,四目相撞,炎颂忽感一线似曾了解之意涌上心头,但若真叫他数出那里熟谙,他又列不出个一二了。
“是你吗?”
炎颂答:“他俩进山去玩了,不过他俩晓得您做了晚餐等着呢,应当不会玩的太晚。”
她改正道:“这不是琴,是瑟。和琴分歧的。”
她点点头,又俄然摇了点头,轻声道:“畴前他们都叫我锦瑟。”
又无言。
这里的水是绿油油的,湖底里长着大片富强的青荇。湖边是连绵的蒲草,岸上是错落的古树,有绿的、黄的、红的、枫色的,偶有长长的枝条垂入水中,上头覆着一层肥厚光滑的青苔,远了望畴昔一片班驳陆离,湖边那用木头胡乱搭建的亭子立在这里便显得不大高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