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翎洲梦华录 > 情不曾托思寄东海 缘未尽眷侣入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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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浪排空,地崩山摧,如隳人间。

天问哑然,终不复言。当此时,昔日空空位步寒华月夜者朝阳东升,日辉下也,惺惺然大梦初醒。

白枭大惊,问曰:“然何如我此般耶?”

本来,枭鸟唤作白翎,本一凡鸟,因食梭罗之果修成仙禽。仙禽者,不经世事,蠢物也,便恳求空空大神为本身变幻人形、使游历人间。孰料千载循环似水无痕,沧海桑田而浑然不觉;世世代代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终失却本心、堕入魔道,尽忘前尘。

“轰——!”

少年微微一笑,“如此,便多谢前辈。”

及赤精子来临凡尘,白枭早已筋脉尽断、血迸七窍,竟不知东海之水那边未染。白枭气数将尽,望赤精子,曰:“何不早取我性命、令我不必枉受这循环百代之苦?”

远汪洋,莽东海,百翎洲。

……

其雏鸟也,充饥而栖枝上,未臾多时而寐,眠且酣矣,却不想一去千年。待到昏沉初破、大梦初醒,只觉各处萧瑟、雾华寒凉。复行数步,竟双足而立;本来早已变幻人形,不见羽翼;肌骨肉肉,筋脉相连。望山崖,有一女子;华服白发,独立远眺;其浑然不觉者,固觉得月与夜与无边浩渺烟波一色,本空空大境之景罢了矣。就其人而得见其容,泠然寒玉珠玑、不食人间炊火也;眉间心上,柳叶罥烟,其目空灵无所內;三分笑容淡烟云,七分沧桑深莽洋。

空空大神复笑之,一如千年之前,曰:“凡尘去卿之万里,为之何如?”

只闻白枭长啸九天,则星沉地动、日月无光;又见其翼展八荒,则俄顷大风起、而百态残落。虽是九重天上、超出云霄,六界亦为之而撼动。

其木者,榕也;盘虬卧龙,遮天蔽日,日辉不得。然每皎月当空,则枝叶通透;如是千年,则其下空灵沉寂,蕨灌层累,荧辉飞舞;阴寒之气百敛,终就虚无幻景,乃至于与世绝。其木亦吸纳灵蕴,如是千年,成形如梭罗之果二枚吊挂云冠之巅,盈盈漾漾,如定波凝碧,模糊流露月辉。是果也,吸六合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一木平生以成,造物者之无尽藏。

这恰是:

却说佚年佚月佚日,会北冥雀翎南徙,栖百翎州。其一雏鸟戏亡,孰料竟羽亲翼戚不复寻得,而流落至此虚无幻景。幻景空空,无梦之梦;是鸟也,惊亦奇哉此尘嚣未央之地,破而之焉,如入无人之境。悬悬其上,有二梭罗;梭罗莹莹,亦真亦幻。雏鸟奇之,腾踊而翔以其一充饥;顷刻,百态凋敝,萤尸飘零,长夜之月滞于苍穹,烟波云霞如若未曾存世。唯见寒辉皎皎,银霖洒洒;悄怆幽深,凄清如泪。

因而天问大惑,不得思复,思复不得。琼光清晖日陨,凋敝古木日衰,如是又去千年。终有一日,天问语空空大神曰:“我欲去焉。”

天问惊,竟不知语从何出,不及空空大神喃喃有辞:

对曰:“卿之欲去,何之也?”

其女何人耶?本来实梭罗之果也。却说雏鸟既眠,其高悬于上二梭罗余者自枝头而陨,坠入深穴——深穴者,根系盘虬而成,久积雨露此中。梭罗之果浮其上,隔断尘气,大化虚无;年年事岁、岁岁年年,终超凡脱俗、变幻人形。其女也,自出世而灵气四溢,法力高深不成测;言如古语远吟,动如梦影随行。其名忘尘,自号空空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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