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精子叹之,曰:“罡风惊天,竟令仙妖色惭、五灵自愧;吾生得有幸一见,无悔矣。”
情深难为缘终浅,青丝连理,暮暮朝朝;
“轰——!”
只闻白枭长啸九天,则星沉地动、日月无光;又见其翼展八荒,则俄顷大风起、而百态残落。虽是九重天上、超出云霄,六界亦为之而撼动。
“真真相生,道理相判;似是难眠,长途漫漫。不如:万——般——皆——散。”
千山岔路远迢迢,白梨妆雪,华发飘飘。
少年微微一笑,“如此,便多谢前辈。”
远汪洋,莽东海,百翎洲。
白翎大怮,曰:“愿畴前辈,今后自困东海,甘为废人。再不必受千千代代循环之苦,了结尘缘。”
因而空空大神大叹,谓天问曰:“卿欲之凡尘,吾当穷余生力助之。而卿既痴顽至此,惟望卿不为烟云蔽目,勿失本心;吾取卿射中魅影,结成拘束,魂牵梦萦,生生世世。”
浮生不平一剑消,青峦雁翔,红楼花凋;
却说大境空空,六合浑沌;无光无影,理气不辨。自盘古大神斥地六合,造化日月,六界初成。三皇浩浩,神与人与兽之为者,盖皆本源于此;六合灵脉相通,其成仙与妖与魔者,亦皆本源于此;万物阳寿既尽,能够循环者、名唤“鬼”者,亦皆本源于此。如是,则六界次序井然。
白枭大惊,问曰:“然何如我此般耶?”
赤精子只答一字:“情。”
……
绫罗盘盘绕,玉肌霜雪肤;超凡寒炊火,烨然脱俗颜;敢问神仙名,唤作赤精子。
赤精子曰:“诺。”便取精钢镣缚诸万仞山上,又以三尺长钉钉其手脚碣上,又是千年。而白翎孑然独立,思复往生,忽一日潸然泪下,原是终究洄梦昔年。
尘凡渺渺,八荒浩浩;高山万仞,峭壁无崖。白衣少年,青丝飘飘;翩翩鹿晗,远眺袅袅;欲问复噤,不知其名。
天问哑然,终不复言。当此时,昔日空空位步寒华月夜者朝阳东升,日辉下也,惺惺然大梦初醒。
本来,此梭罗之果乃上古巨榕终其平生所成,盖其穷性命觉得,太虚幻景之精魂而空空无梦之承载者也。其二果也,如日月相随、阴阳火伴,失其一而赤炎灼灼、寒霜凛冽,失其二而辉光殆尽、浑沌归尘,今者是也。
此绝技也,竟乃“罡风惊天”,所到之处雷霆怒、天火啸,山岳崩裂、云雨嚎啕;问那个敢与之对抗?盖皆百折万解、灵魂飞散,神形泯没。仙妖修习千载百载不得,即使差遣,亦难把握;一旦不成,则真气乱流、经络逆行乃至于暴毙。而论此白枭,竟收放自如,一招一式浑然天成,实可谓其造化神工、六合灵秀。
“脱手吧。”
本来,枭鸟唤作白翎,本一凡鸟,因食梭罗之果修成仙禽。仙禽者,不经世事,蠢物也,便恳求空空大神为本身变幻人形、使游历人间。孰料千载循环似水无痕,沧海桑田而浑然不觉;世世代代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终失却本心、堕入魔道,尽忘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