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刘备浑身一凛,猛地坐起。伸手一探,床榻内只剩本身。仓猝掀帐掌灯,借着透入的灯光,果见身边有一抹殷红的血迹。心头一紧,又突然松脱。白绢上残红,恰是欢愉时留下。本身实在……少见多怪。
厢门刚翻开,便松了口气。
楼上动静,吵醒了楼下的母亲。听闻公孙氏重拾真我,这便登楼察看。
公孙氏玉色琉璃的面庞,忽升起一抹淡淡的娇羞。谁能想到。一身二主,品德分裂的她,竟在新婚之夜悄悄融会。元神归位!
刘备登梯而上,一向追到七楼顶阁。与女道隔窗对视。整日打坐,也不知睡了没有。正欲开口相问,女道悄悄上指。
刘备蓦地展开双眼。
一夜醒来,便是成妇礼。结婚后的翌日凌晨,新妇夙起、沐浴,端着盛有枣、栗和腶修的竹器到公婆寝门外等待。母亲怕是早已在房内等待。日上三竿还不起床,但是大大的失礼。
“夫君?”白衣美人闻声回身。
“嗯。”公孙氏悄悄点头,一步步向夫君走去。
经年来,淤积在刘备胸中的担忧,终究一扫而空。各式滋味,千言万语,皆化成轻声一句:“随我回屋吧。”
外间。繁忙了一天的艳婢正熟睡。呼吸安稳,并无非常。统统物什皆是影象中模样。除了直棂门上印着的,触目惊心的血指模。纤细的手型恰是嫡妻留下。刘备不敢粗心,排闼而出。一起走到廊下,只见天梯门大开,内里并无梯厢。伸头一看,梯厢正高悬在头顶。
当然,刘备自不会了解的如此陋劣。
“公孙妍…”刘备幡然觉悟:“破而后立!”
刘备翻身下地,向屋外走去。
刘备凝睇很久,却不知究竟是公孙烟还是公孙岚。
正值月满中天,光彩似练。有一白衣才子,背身而立。衣袖翩翩,赤足垂发,绝世独立于屋脊之上。
明月高悬,光彩流转。
人在。
似发觉到刘备的谛视,翩然转头。恰是嫡妻公孙氏。
上了顶楼?
那种从未有过的淡然,清洌,轻风徐来,水波不兴。统统都是那么的调和,天然。
紧紧拥入怀中,二人依偎着走进天梯。
嫣然一笑,皓腕轻点。袖如飞虹,劈面投来。刘备伸手抓住,恰是幼时学艺所持木剑。不及反应,劲风劈面。顺手一挡,正如少时与公孙氏对练。心随便动,剑式如虹,势如山崩。展转腾挪,双剑互击。公孙氏翻身落地,右手剑忽换左手。身影飘忽,形如鬼怪。剑式连绵无尽,招招黏身。刘备亦换剑左手。与之缠绕相击。
公孙氏大病初愈,将将安神,天然倦怠非常。不等侍医诊脉结束,便酣然入眠。呼吸绵长,气味平顺。猜想并无大碍。刘备送母亲回房安息,本身却不敢粗心,守在娇妻身边。可架不住结婚这一日劳累。困意袭来,不觉也沉沉入眠。
一身缣衣的公孙氏,青丝如墨。独立在两面坡顶正中的屋脊之上。正如梦中景象。
但是,等他看到枕间处遗落的两摊血迹时,担忧再次升起。
刘备母子终究放心。
美人回身的一刹时,刘备心头,竟仿佛被缕缕月光填满。五官仍旧,面庞还是。为何却总感受全然分歧。
刘备做了个旖旎的梦。
目光顺下,桑树竟变成了耸峙在自家中庭的七层重楼。认识飞掠而上。目光越太重重屋檐,浮升到七楼屋脊。两面坡顶,排瓦如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