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原拿书的手顿住了。
郭嘉有些错愕,在他的影象里,别说是书,就是公文案牍,孙原也未曾碰过,甫一件见他捧着书卷,竟有些不适应。
“现在想想,恐怕另有几层意义。”
“几层?”郭嘉俄然笑了,持续往前走着:“没有几层意义。”
“在读甚么?”
轮椅旁是一张小几,模糊放了《法言》《太玄》《新论》《新书》几部,恰是百年前的鸿儒名作。
不过郭嘉心机多,问了一句:“怕丢了她的故乡?”
孙原的声音打断了郭嘉的话,只见他眼神里有些许感情闪动,却说不清道不明是何意义。
可惜……
现在偿还真武剑,不但郭嘉不明其意,便是陆允和孙原亦不明白。真武是玄机阁信物,自孙宇手腕,没有真武亦可收伏玄机阁,现在真武已无用处,形同废铁,便是归还孙原,亦不能让他重新把握玄机阁了。
陆允脸上的冰冷少了很多,也不知是这室内几座火盆映得,还是外头冷风吹得,脸颊眉眼都有些红。
伸手接过书柬,郭嘉扫了一眼,恰是大汉鸿儒王符《潜夫论》中《救边》一节。
“大哥顾虑三哥,不然我亦没法分开江左。”
《潜夫论》由此而来。
“如果他看不透这一层,他便枉为出世阁的新仆人。”
斯人已逝,斯事永悬。
郭嘉看了一眼他的手:“我感觉,你还是应见一见。”
“当初那件案子,该杀的人我已杀尽了,不该杀的也杀尽了。他晓得青羽不肯杀人,他也晓得整件事就是天子布局策划,逼青羽替天子杀尽冀州朱门世家。”
“兄长他不是怪我……”
依着刘宏筹算,等黄巾之乱完整停歇,刘虞位列三公,孙原镇守北境,卢植、皇甫嵩功成名就,入则公卿出则将,待刘虞致仕了,孙原也该四十了,入朝为卿帮手太子,等本身不可了,外有孙宇,内有孙原,皆可为托孤重臣,大汉一定不能重兴。
“真武剑送的不是时候。”
孙原望着这柄名列《评剑谱》第十三位的道家名剑,沉吟了一会,低声问道:“兄长可有话?”
“有话。”
孙原的紫檀沉香剑匣本就是楚天行与故交商定未谐所赠,六道剑鞘本来就空缺不全。再厥后,李怡萱带走了轻画剑,渊渟今后便再未出鞘过,念雪剑尘封,芷歌和慕予又被林谷主带回,加上只入鞘过一次的真武,便是完美,也只要当年玉皇顶那一瞬罢了。
郭嘉皱眉,真武剑自玉皇顶一战以后一向在孙宇手中,李意的玄机阁也默许成为荆州的摆设,只不过天道八极中人都晓得,当初李意的托孤之人选定的是孙原而非孙宇。
这一声“三哥”,迟了一年,不过孙原只是笑笑,伸了伸手,让他坐到本身身边来。火盆里的柴炭噼啪作响,帘外北风吼怒,已然入冬了。
郭嘉、心然、董真、林紫夜都在他身边,现在都望着孙原那张没有神采的脸。
陆允没有过夜清韵小筑,郭嘉送他去了太守府,一来府内皆是生人,陆允脾气偏僻,但也便利;二来有些话,在清韵小筑内不便说的。
刘虞晓得天子的运营,亦不得不平气这位天子的深谋远虑。如果天子再少些顽性,一定不能做孝明天子、孝宣天子那样的明君。
因是知己,故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