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忻禹上了早朝,容郁闲极无聊,坐在偶然亭里做针线,太阳垂垂上来,忽知琴来报,说是慈宁宫遣人前来,请容妃畴昔。容郁手一动,针刺破手指,殷殷的血溅在乌黑的织锦上,如桃花盛开,素净非常。知棋扼腕道:“可惜了好好一张帕子。”容郁怔道:“原是承诺做给春燕姐的,春燕姐随皇后去了,你帮我去兰陵宫烧给她吧,尽了我的心,小小污损她不必不怪我。”知棋领命去了。
容郁稍稍定神,回道:“五年不足。”
环顾四周,书架后沉灰的墙,平平并无奇处,容郁五指微屈,想要叩听空实,才触到墙面,倒是指尖一痛,忙忙缩手――那墙面本来光滑至极,但是方一触手,蓦地就钻出几千几万的针,密密麻麻列着。
书房在慈宁宫最西,一眼畴昔,占地比正殿还大些,但是从正门进了,却也并不如何空旷,许是被书填满的原因。书很多,林林各种,天文地理,奇门异术,容郁跟着太后亦步亦趋,手内心不觉冒出汗来。
太后在正殿里候她,此次倒是非常客气,不等她下拜就上前扶了她起来,高低打量。容郁心中忐忑,道:“不知太后召见,但是有甚么事容儿能够效力。”
走了半日,太后忽止步道:“哀家公然老了,不过这一小会儿,倒觉乏了,你先看看罢,哀家去歇着了,在哀家这里不必拘束,当是你的翠湖居好了。”
不过盏茶工夫,裂开的墙却又缓缓闭合,书架仍照原样升上来。
想通此节,心不由也重重沉下去。
忻禹笑道:“不错,昨儿是梨,今儿换成杏了,但是为甚么必然要加桂花呢,是否因为桂香浓烈?”
太后轻拍她的手安抚道:“莫怕,哀家不过是想找小我说说话――容儿入宫,几年了?”
忻禹笑一笑,不说好,也说不好,只抿一口粥道:“你倒风雅。”又道:“奇了,怎的每次都是桂香,就不怕朕感觉腻?”
“是,皇后仁慈。”
太后笑道:“阿微自幼长在王府,众星捧月似地养着,哪有甚么谅解下人的心机,你就不必为她讳饰了。”
容郁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只将素白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头低了又低,恨不得地上生缝,好直接跳出来。
那宫中诸多女子见了她亦全无反应,既没有出来的意义,也无人呼救,坐的仍坐,卧的仍卧,恍然未曾见门,未曾见人。容郁看了半晌,俄然想道,是了,如果她的面庞被毁成这个模样,就是让她再回翠湖居,她也是不肯的。
果子露是波斯国进献的,似是葡萄所酿,醇厚苦涩。容郁下认识地想,如果能与忻禹同尝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随即又想到本身身中剧毒,能拖得过量久还是未知,不由心中酸苦。却听太后问:“容儿感觉味道如何?”容郁回道:“公然甘旨。”太后笑道:“既然容儿喜好,那么今后每三个月来慈宁宫陪我共饮罢。”
容郁不敢再扯谎,答道:“略微认得几个,读过诗经和唐诗三百。”太后对劲地点点头,道:“长日无聊,多读点书老是好的,哀家闲暇时候也喜读书,皇儿用心,给哀家安插了书房,你既来了,就随哀家去书房,挑几本喜好的带归去罢。”
迎着他的目光畴昔,眼眸和顺,如初见的模样。
容郁大惊,惶惑然跪倒:“容儿自问并无率领后宫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