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真是出大事儿了!”秋末的一天傍晚,随嬷嬷的声音头一回失了淡定,仓惶惊骇中却又透着浓浓的镇静道:“唉哟,这回真是出大事了,这事还得从明天夜里提及,明天夜里官家歇在魏昭容院里,刚入夜,贤人就头痛肚子痛的短长,就让人去魏昭容那边请官家,谁晓得此人跟话竟都被魏昭容拦下了,说官家叮咛过了,任谁也不能扰了,这一早晨倒没甚么,谁晓得,”
李丹若带着墨哥儿出了宫门,天气已经晕暗下来,宫门口,姜彦明穿戴件靛青暗纹素绸大氅,正前动手站在车旁,仿佛有些焦心的看向宫门口,见李丹若出来,仓猝紧走几步迎上前,哈腰抱起墨哥儿,在墨哥儿脸上猛亲了几口,转头看着李丹若道:“你可返来了,没甚么事吧?”
“现在官家十天里头能歇在魏昭容那边的一两天呢,陈美人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能见一回皇上,这就不轻易了,官家身子不如何健旺,太医说要惜福养身,多数时候是刘朱紫服侍着歇在昭福殿的,提及来,还真就刘朱紫最晓得官家,传闻官家就在昭福殿里能睡得安稳……这都是不该说的话,奶奶别怪,我们就是说说闲话儿……”
随嬷嬷镇静的抚掌叹了口气,接着道:“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贤人就冲进魏昭容院里问罪,魏昭容极得圣宠,常日里连刘贤妃也让步三分,这脾气也大得很了,贤人就不说了,本来就那样的脾气,这又怀了身子,一来二去也不知如何就说恼了,贤人气的扬手去打魏昭容,也不晓得魏昭容如何想的,就往官家身后躲,这一躲,贤人这一巴掌没打着魏昭容,竟划到了官家脸上!你看看!这还得了?!”随嬷嬷一声长叹,这回是真的一声感喟了。
李凌波的死和李玉绍的罢退,在宫里、在都城如同石块落入湖中,不过惊起了几丝波纹,也很快就消逝了,魏德妃失了孩子,大病了一场,直到夏天将过,才勉强从床上起来,能在宫院里走动一二,身材虽说垂垂规复,可昔日的高傲却落入灰尘,人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狄老爷目光明灭,也不胶葛,忙拱手笑道:“那是再好不过,这真是扒开云雾之言,烦劳五郎,旁的我也未几说,来,我敬五郎一杯。”姜彦明忙端起杯一口饮了,李玉靖扫了宗子李云志一眼,如有所思的看了姜彦明一眼,热忱的让着世人吃起酒来:“来来来,今儿欢畅,大师放开量吃酒,且醉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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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嬷嬷眼睛连连眨了好一会儿,看着李丹若抿嘴笑道:“奶奶说的极是,都说这离宫雪景最好,看来这回是没福分看了,我们也没多少行李,等宫里传了信儿再清算东西,这事急不得。”
娇纵的范家五娘子当年风景无穷的嫁入皇家,母范天下,一年不到却被废为静妃,挪进了清心殿居住,范相公夫人听到信儿当天就病倒了,范相公几近一夜白头,没几天就上折子乞了骸骨,并荐孙先忠入主门下省,作为回报,静妃从清心殿搬进了长乐宫里一处平静的院子里,这明示着她能够如那些太妃般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