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银铢!”
程宗扬从未见过这么放肆的仆从,抬高声音道:“他是谁?”
别的仆从都在山间砸石扶钎,这名仆从却大模大样躺在竹椅上,手摇葵扇,中间还放着凉茶。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葛衣和手脚粗大的铁链,倒像是这里执事的大爷。
既然南荒这么伤害,不管如何也要把武二郎拉上了。程宗扬先捧一道:“久闻二爷是条豪杰,武功盖世,义薄雲天!”然後收回一声大大的嘲笑,“没想到这豪杰竟然对南荒畏之如虎,好笑啊好笑!”
“南荒?”武二郎虎目一翻,“不去!”
执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大汉就吼道:“二爷姓武!族中排行第二!人称武二郎!有话劈面问二爷!背後叽叽歪歪,算甚么豪杰!”
执事也不客气,粗声道:“商馆要派人去一趟南荒,挑了你们这些挨刀的死主子,往後你们就听他叮咛,明白了吗?”
程宗扬还不晓得南荒有多可骇,听武二郎也这么说,内心不免又打了个突。不畴昔南荒另有百分之四十的能够活命,如果不去,本身连百分之一活命的机遇都没有,迟早会被冰蛊冻成冰棍。他们另有挑选的余地,本身一点挑选的余地都没有。
武二郎挠了挠脖颈,先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後勉为其难地抖了抖手上的铁链,“先把这玩意儿给二爷解开!”
程宗扬回到院内,客气地朝武二郎拱了拱手,“武二爷,明人不说暗话。馆里找人走一趟南荒,二爷可有兴趣?”
看到那些仆从甘愿被砸也不肯往南荒去,程宗扬已经模糊感到这趟南荒不是那么好走的。目睹着这里还蹲着一名大神,程宗扬不由大为心动。如果能把武二郎带上,路上就算碰到甚么伤害,有他在也安然很多。
“一百个银铢!”
武大郎凶成甚么样还真不好说。估计身高顶多能到武二郎的大腿吧。
武二郎扇子也不摇了,拿起中间的凉茶“咕咚咕咚”喝完,打了个声震屋宇的猛嗝,然後“呼呼”的打起鼾来。
开采岩石最累的是抡锤,将近三十斤的铁锤每天要抡上数千次,身材稍弱一些,就难以支撑。而最伤害的,则是持钎。铁锤数千次的抡击中,有一次落点不准,就会砸在持钎人的手上,轻则断指,重则全部手掌都会被铁锤砸扁。
执事道:“这厮本来是商馆的保护,谁知他吃里扒外,被夫人废了眼睛,送到这里来采石。”说着“呸”了一声,“挨刀的孬货!”
执事对劲地收起皮鞭,对程宗扬说道:“一共十三个,到内里按了指模,就让他们跟你走。”
程宗扬游目四顾,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蹲在岩石上,两手扶钎,他手脚带着沉重的铁镣,身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石粉,两眼都是瞎的,不是戈龙还能是谁。
比拟之下,持钎的仆从身材就肥胖了很多,他们蹲在要开采的石头上,一手扶着铁钎,抡锤的壮汉一锤砸下,铁钎“铛”的一声巨响,溅出火花。跟着铁锤的敲击,石屑四周纷飞,岩石的裂缝越来越大,一名持钎的仆从躲闪不及,被纷飞的碎石划破脸颊,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只一夜工夫,阿谁生龙活虎的男人就仿佛被人抽乾了统统的精气,跟着铁锤的敲击,扶着铁钎的手掌不住颤抖。
武二郎身躯一动,压得竹椅吱哑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四分五裂。他从鼻中嗤笑一声,“南荒那鬼处所,十个出来有六个回不来,就是返来也得少活三年!你觉得二爷是傻的,被你一诳就跟你去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