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袖不假思考地说道:“是旧识。”
琴袖行了半礼,笑道:“门外打斗,心中颇惊,特来慰劳秦女人。”
“好!人生乐在相知心,你我既是同路客,相逢何必曾了解。你有甚么要我办的,我必然替你办好!”
秦拂雪懒懒道:“不值钱的东西,有甚么可好的?”
一道四君子的屏风挂着两条长长的流苏,室内暗香幽幽,清爽高雅。胜仙在屏外悄悄一唤:“女人,您的旧识来看您了。”
听人说,这里的女人都只是陪酒,却不陪客的,专以卖艺餬口,并不以色事人。可就算如此,琴袖一介女流入了雍台亦是奇怪事,故而方一进门,就引来世人张望:好一个容姿绝色的女子!般般入画之容、方桃譬李,不下雍台任何一名姣姣之女。
琴袖淡然一笑:“女人好高的心气。看你房中陈列,件件新奇,推物及人,想必女人也不是平凡人物。若不是官宦以后,就是高门之女,只是不幸落此局中,成了飘零之人。”
“你是宰相以后?”琴袖看到“金台紫衣”之句,不由非常讶异。
小呈瞥见这些人目光集于一处,心中有些惊骇,忙拉了拉琴袖道:“良媛,我们快走吧。”
另一侧是放得满满的书架,墙上还挂着很多乐器。书案在侧,上头乃是文房四宝,因仓促之下未能细看,不过瞥过一眼都晓得这些笔墨纸砚都绝非平常之物。
琴袖拉住她的袖子,笑道:“走,大被同床去。”
琴袖风雅随她去了,只要小呈左看看右看看,提心吊胆。一行人上了楼,胜仙带着琴袖来到了一间配房,琴袖要小呈门外等待,本身入得此中。
一径百花披香毯铺到楼上,正厅中台四隅俱是水池。虽是雕花阑干,却不施朱漆,只在立杆之上髹金错彩,别有一番高雅。
琴袖见她局促,便笑道:“不怕。”
配房内宽广敞亮,墙壁都细细用梅花彩金纸贴了,地上竟是大鹅绒铺作的地毯,贴金绘彩的漆木陈列样样都很精美。
怪不得达官权贵喜好来这里。看这里风采风景,倒是很有神韵。故而说它是青楼反而折煞了它,人们只讲它是酒楼。
正中一张榻上铺着一副猩红洋毡,两侧乃是两只小蝶几,上头俱设一只官窑青釉瓶,瓶中插着一束盛放的梅花。一个美人意态慵懒地靠在曲凭几上读书,看到琴袖款步而来,那女子才悄悄放下书籍,用目光扫了扫榻的另一头,表示坐下。
堂前桃无色,宅后雀空飞。
水池以外乃是看台,台上俱铺苇席,只是这类席子所用苇秆非平常所见,至轻至白。夏季里又在苇席上铺着一层罗,罗上又有软塌,绵软非常。
琴袖一听便说:“若女人信得过我,是否情愿结拜姐妹,我誓死不会将本日之事流露半句。”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引得满座皆惊。俄然一个身着烫金梅花长袄、内衬一袭貂裘的贵妇人迎了上来,她行了一礼笑道:“雍台掌柜容春,见过女人,不知女人来此有何贵干。”这个容掌柜四十许人,样貌端方。她细心打量琴袖穿戴与面孔似非平凡人物,故而也有猎奇之意,才来问话。
俄然,秦拂雪咯咯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转为大笑:“风趣风趣!头一回瞥见这么风趣的女人。你比我们雍台那些庸脂俗粉好上千倍。不过我很猎奇,你是如何看出我有志难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