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雪苦笑道:“这类事你也晓得,可你不晓得太祖天子称帝今后,对我秦家恨之入骨,杀我族人,禁我秦家科举,永久不成叙用。短短数年之间,我秦家满门式微得志,男为仆人,女落娼家,至今感慨。”
琴袖笑答:“氓之蚩蚩,抱布贸丝。自小跟着母亲‘贸丝’,天然公卿大臣见了很多,他们甚么样的人,我多少也晓得些。”
看来这秦拂雪看来嘴巴硬得很,等闲不肯让步。可琴袖看她眼角当中闪过一丝亮光,恐怕心中亦有可与不成之意。但是如何才气令她转意转意呢?
琴袖笑道:“门口打斗之时,看到女人手笔,那一首诗讽刺得极好。有道是‘事亲若如此,岂不成孝子’②。想来女人连那样的高官后辈也不买账,心若孤鸿,天然有志难伸。”
听人说,这里的女人都只是陪酒,却不陪客的,专以卖艺餬口,并不以色事人。可就算如此,琴袖一介女流入了雍台亦是奇怪事,故而方一进门,就引来世人张望:好一个容姿绝色的女子!般般入画之容、方桃譬李,不下雍台任何一名姣姣之女。
一道四君子的屏风挂着两条长长的流苏,室内暗香幽幽,清爽高雅。胜仙在屏外悄悄一唤:“女人,您的旧识来看您了。”
琴袖一听便说:“若女人信得过我,是否情愿结拜姐妹,我誓死不会将本日之事流露半句。”
至此三十载,残香不成归。
此恸应深悯,其哀莫不欷
中心舞姬台上若无舞女翩跹此中,则或歌者清歌几曲,或有乐生弹奏鼓吹,丝竹悠悠,隔着潺潺水声,令人非常动容。
自守三分色,流芳万古辉。④
容掌柜也未几问,只朝身后一喊:“胜仙,带她去见秦女人。”
堂前桃无色,宅后雀空飞。
一径百花披香毯铺到楼上,正厅中台四隅俱是水池。虽是雕花阑干,却不施朱漆,只在立杆之上髹金错彩,别有一番高雅。
秦拂雪抿嘴一笑:“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你这类人?拂雪不肯涉足朝廷肮脏之事,更不奇怪你为我做牛做马。”
琴袖忙道:“我是传闻太祖天子起兵以后,屡败于前朝宰相秦嘉至所领的军队,厥后设想使前朝天顺帝杀了秦嘉至才终究夺得天下。”
秦拂雪立马把银子推开,道:“我还缺你的银子么?戋戋小事,何足挂齿。想当年荆轲刺秦,要取樊於期的项上人头麻痹秦王。樊於期二话不说便自刎而死,君子之交固当如此!”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引得满座皆惊。俄然一个身着烫金梅花长袄、内衬一袭貂裘的贵妇人迎了上来,她行了一礼笑道:“雍台掌柜容春,见过女人,不知女人来此有何贵干。”这个容掌柜四十许人,样貌端方。她细心打量琴袖穿戴与面孔似非平凡人物,故而也有猎奇之意,才来问话。
秦拂雪一听这话,不无警悟地说:“你是甚么人?难不成想密查我的秘闻?”
琴袖淡然一笑:“女人好高的心气。看你房中陈列,件件新奇,推物及人,想必女人也不是平凡人物。若不是官宦以后,就是高门之女,只是不幸落此局中,成了飘零之人。”
闻君三两事,寥落意多违。
琴袖便将理王各种遭受、母亲被幽废冷宫至今职位不保等事一一贯秦拂雪说了。秦拂雪点了点头道:“有这等事?可叹这是男人的天下,不是你我女人的。如果皇上那酒杯一砸把那刘选侍当即砸死,说不定她了局还好些。但是不幸刘选侍砸了皇上,那她便是要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