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秦拂雪咯咯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转为大笑:“风趣风趣!头一回瞥见这么风趣的女人。你比我们雍台那些庸脂俗粉好上千倍。不过我很猎奇,你是如何看出我有志难伸的?”
琴袖听她之言,佩服已极,便放心拜托秦拂雪留意哪些朝廷官员。
秦拂雪苦笑道:“这类事你也晓得,可你不晓得太祖天子称帝今后,对我秦家恨之入骨,杀我族人,禁我秦家科举,永久不成叙用。短短数年之间,我秦家满门式微得志,男为仆人,女落娼家,至今感慨。”
红颜常互顾,相互涕能稀。③
玉殿落芳菲,金台授紫衣。
“你是宰相以后?”琴袖看到“金台紫衣”之句,不由非常讶异。
古来懦夫订交如此,不想女子之间也如此有缘。因而两人一见仍旧,非常欢乐,各自拜了姐妹,缔金兰之结,对天发誓互不孤负,违者天必歼之。
秦拂雪一听,神采大变,道:“你究竟是甚么人?”
一道四君子的屏风挂着两条长长的流苏,室内暗香幽幽,清爽高雅。胜仙在屏外悄悄一唤:“女人,您的旧识来看您了。”
闻君三两事,寥落意多违。
楼阁虽大,却因烧了地龙,又在四周用香炭,内里暖和如春。各处纱帘张起,几案之上,净白瓷瓶中梅花百态,如许远远一看,倒不像是纵情声色之处,反倒有了些清雅之意。
至此三十载,残香不成归。
只听屏后一声:“是谁呀?”
琴袖一听便说:“若女人信得过我,是否情愿结拜姐妹,我誓死不会将本日之事流露半句。”
胜仙方一拱手:“女人去吧。”琴袖微微点头,绕过了屏风,见屏后陈列倒是很繁复,几把“四出头”①,整整摆列于一边。墙上挂着一张鹿鸣之图,上题“野苹”二字,很成心趣。
秦拂雪一听这话,不无警悟地说:“你是甚么人?难不成想密查我的秘闻?”
中心舞姬台上若无舞女翩跹此中,则或歌者清歌几曲,或有乐生弹奏鼓吹,丝竹悠悠,隔着潺潺水声,令人非常动容。
琴袖淡然一笑:“女人好高的心气。看你房中陈列,件件新奇,推物及人,想必女人也不是平凡人物。若不是官宦以后,就是高门之女,只是不幸落此局中,成了飘零之人。”
秦拂雪立马把银子推开,道:“我还缺你的银子么?戋戋小事,何足挂齿。想当年荆轲刺秦,要取樊於期的项上人头麻痹秦王。樊於期二话不说便自刎而死,君子之交固当如此!”
琴袖听后喟叹很久,秦拂雪悄悄握住琴袖的手道:“这类事我从未对别人提及……可就算再落魄得志,我也始终不忘我姓秦。”
琴袖点头不语,这时候胜仙已上了茶,琴袖呷了一口,方悄悄说道:“实不相瞒,我乃皇七子理王侧妃萧氏,我家王爷迩来碰到诸多变故,可朝中没有信赖可寄之人。京中雍台酒楼盛名在外,达官显宦无不来此喝酒作乐,女人乃是雍台首魁,天然见的官宦人物最多,可否帮我留意他们的意向与言谈,若能有所助益,必当盛报。”
琴袖不假思考地说道:“是旧识。”
琴袖二话不说取过纸笔,大手一挥写道:
秦拂雪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怕你不肯意。就是我也作诗了,你不相和一首,终觉落寞。”
琴袖安然道:“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