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袖感慨万状,深深一拜道:“谢纯妃娘娘恩德。”
皇后道:“也不是我请她,是她上元之时没来宫中宴饮,本日来给本宫送些道贺之礼,聊表寸心罢了。萧良媛,你出来吧。”
胜负真的如此首要,皇后之赢,到底要赢些甚么呢?琴袖如此暗忖,那腰间的禁步,竟珮然作响。
“你是不是在思疑本宫?”皇后这一句话,猛地把琴袖的浮想生生折断。
琴袖施了一礼道:“不敢当指教,此二字实在也难,原是六朝习语。交则是近,赊则是远。近则内也,远则外也。故而上文所言‘心战于内’、‘物诱于外’,如此心内摆荡、心外受诱,表里相互倾扰,那么人天然废弛了。”
这一殿以内,琴袖与皇后、纯妃相谈甚欢,仿佛并无甚么不当之处。三人说了一晌的话,纯妃方才依礼而退。
纯妃就要来了,她屏息凝神看看这个如狼似虎的纯妃究竟是多么模样。传闻纯妃本年四十余了,想来中年体福肉丰,她竟不觉想起理王妃陈氏了。
纯妃叹道:“是小我物。不想皇子妻妾当中,竟有如此国色。特别是一头青丝,生得极好,前人云: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①,大略如此了。”
“我真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的聪明也不过如此。”皇后声严色厉,“若我真的冤枉纯妃,我何必让你见她?我就是要让你看到她这幅利诱民气的面孔,若你没见过她,你便不晓得她的可骇。”
这时候,一个妇人带着两个侍女缓徐行入殿内,只见她一副金珠八宝玉观音的头面、身上一袭紫檀凤鸾云肩圆领袍、下身蟹壳青织乌黑鹭马面裙,古朴高雅,华而不艳。
纯妃笑道:“你本致贺之人,礼成绩该出宫了。皇后久留你在此,想必也是极其看中你的,不必过谦了。”
“平身,赐座。”皇后玉音还是,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纯妃一见到她讶然道:“如此娉婷之女,步若流云,想是哪位世家的蜜斯。”
纯妃喜道:“果然如此吗?那臣妾少不得考考她呢。”
皇后看了纯妃一眼,问道:“妃本日前来所谓何事?”
皇后遂笑:“恰是了,本宫稍稍与她扳话几句,她便引经据典说了很多,可见才调横溢。你既来了,无妨多听她一会子话。这小女孩子才十七岁,不说唐宋文章、就是孔孟之道也说得头头是道呢。”
就见纯妃面觐皇后时,微微点头侧身,双手手背悄悄一靠,往下绽出一朵莲花,深深一个万福之礼,美得令人惊奇。她面带桃红之色,轻柔一语:“臣妾敬叩凤墀,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琴袖一听皇后呼喊本身,吓了一大跳。但是皇后玉音已降,她也不得不听。因而稍稍整了整头面与衣裙,细步纤纤,款款而出。
想比纯妃,多次下来,她感觉皇后更阴冷,也更可骇。
纯妃抚掌笑道:“看你小小年纪果然是才识不凡,寥寥数语使我豁然开畅。”随即将身上所配五彩丝绶莲花青玉玛瑙禁步解了下来赠给了琴袖。琴袖仓猝一拜道:“如此贵重之物,妾实不敢受。”
待她走远今后,皇后那张笑容俄然冰了下来,冷冷问道:“你看纯妃此人如何?”
琴袖虽不言,却感觉皇后有些不成理喻。或许是她的眼神暴露了些微的绝望,皇后嘲笑一声:“本宫晓得你不信,本宫只提示你一句,当年越王勾践也曾尝吴王夫差的大粪来断疾,可成果呢?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举灭了吴国。天底下越是做出这类事的人越是凶险。所谓爱之深者,焉知不是恨之切呢?你若不信本宫,大可就此与我分道扬镳,本宫无谓有没有谋臣,没有你,本宫也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