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见不着千百年前的玉轮,可这冷月却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浩大尘凡,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冷眼瞧着我们这一群尘凡中人来交常常……呵……”
“请恕臣妾无礼,陛下看中凝木女人,想来并不满是为了凝木女人吧?”
烛火重重之下,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纯粹。
凝木绞动手中罗帕,低头垂目不语。
“这、这个……”
“猖獗!”
“这个是……”
纪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撑起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请陛下下旨!”
“陛下可还是记得当年嵇康先生的批命?”
纪芷韫顿了一下,而后抬眸直视杨煜,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灯火透明的大殿之上,杨煜一身龙袍,神采乌青地立于前殿,在他面前正跪着一名身穿大红凤冠凤袍的女子。
“阿凝?如何,不高兴了?”
“纪芷韫,你跟了我十五年,你莫非没有亲眼看着我打下江山,跟着我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亲目睹证这繁华十年?!你说,我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我为甚么要听信一个老疯子的话!你说啊!”
杨煜一下子打翻了一旁立着的琉璃宫灯,庞大的声响使得外间的宫女寺人都跪了一地。
“你!――”
“陛下错了。”皇后不卑不亢地回道,语气倒是果断非常。“臣妾一心只为陛下,只为这天下百姓。陛下如果嫌宫中完善美人,是臣妾的渎职,臣妾自当领罚。若陛下想要新人,臣妾立即就能给陛下找上一家世才学双全的貌美女人,陛下也无需为一介精怪沉湎。”
“嗯……浩浩汤汤,一时无涯!”
杨煜哑然笑了起来:“是没有甚么好哀痛的,罢了罢了,阿凝,你的心可长出来了?”
“这个是……遗世独立,成仙而登仙!”
“纪芷韫,你给我听好了。”他捏着纪皇后的下巴,眼中暗涌无数,几近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论伉俪,我是夫,你是妻,该当顺从夫君;论君臣,朕为君,你为臣,不得过问天子事!我待阿凝如何,轮不着你们这些人来讲三道四。”
“纪芷韫!”杨煜几近是大怒地喊出了这三个字,面上阴沉如行未到临的海上风暴。“我奉告过你,你不消理睬这些朝政之事!”
“陛下!”纪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杨煜要的东西,向来就不靠命!这江山是我亲手打下的,这南朝是我亲手管理的!为甚么要听信阿谁老东西的胡言乱语,白白把江山拱手送人!”
“那……阿煜,你能奉告我,是谁跟你说过这番话的吗?”
杨煜仰着头再凝睇了一番天涯的纸鸢,直到纸鸢已经看不见,才回过神来普通笑笑。“时候不早了,也该回行宫了。”
“也但愿你……不要健忘。”
纪芷韫的声音还是一开端那样果断不移。“自凝木女人现世以来,海内旱涝不竭,天降红雨,饿殍遍野。军中军心涣散,各地藩王心生异心,朝野高低民气躁动。荒郊田野之地更是妖孽横生,国将不国!请陛下下旨,赐死凝木女人!”
“这个我懂。”凝木扬起一抹笑容,坐在椅上转了回身,发间的朱钗跟着她的行动微微摇摆。“可这有甚么意义吗?我见不着昨日的玉轮,可我能见着本日的玉轮啊,明天的我,天然也能见着明天的玉轮。有甚么……好哀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