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一下子打翻了一旁立着的琉璃宫灯,庞大的声响使得外间的宫女寺人都跪了一地。
“现在的人见不着千百年前的玉轮,可这冷月却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浩大尘凡,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冷眼瞧着我们这一群尘凡中人来交常常……呵……”
“开口!”
“心?”凝木一愣,下认识地抚上胸口,垂了下头。“我本是死物蒙灵,只是个精怪罢了,又如何会故意?”
杨煜点头一笑:“是谁说的,朕已经健忘了,想必她也一样,都健忘了……”
杨煜如深潭普通冰雪漫天的双眼紧紧盯着凝木,半晌,他抚额大笑起来。
“哦?此话怎讲?”
杨煜眼底毫无笑意,可他的笑声却在殿中回荡了好久,直到大殿上的烛火垂垂暗下,直到那两小我的身影垂垂隐去,直到殿上又被照得灯火透明普通亮堂。
“也但愿你……不要健忘。”
“这几个字啊,念作‘今时不见前人月,今月曾经照前人’。”
“你这一回该明白了,”杨煜搁下酒杯,忽而一笑。“就比如本日的阿凝见不着昨晚的玉轮,可今晚的玉轮,却见过昨日的阿凝。”
杨煜凝睇着被疾风吹远的纸鸢,神采暗淡不明。
“陛下可还是记得当年嵇康先生的批命?”
纪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撑起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请陛下下旨!”
“……”
杨煜脚步一顿。
“这、这个……”
纪芷韫顿了一下,而后抬眸直视杨煜,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好啊。”凝木点点头,手微微握着罗帕,轻声应下。
“甚么狗屁运气!甚么命三运七,都是放屁!”
凝木绞动手中罗帕,低头垂目不语。
她的眼睛和凝木不一样,凝木双眸灵动,就像是一双翩翩飞舞的彩蝶,而纪芷韫的双眼却如一汪湖水那般暖和安静,却比凝木要多了几分气度和严肃。
宫灯里缓缓燃着烛火,灯芯啪地一声爆开。
又是一阵斗转星移。
风扬起了他的发丝,长袍也猎猎作响。
“……我不明白。”
杨煜仰着头再凝睇了一番天涯的纸鸢,直到纸鸢已经看不见,才回过神来普通笑笑。“时候不早了,也该回行宫了。”
“看来陛下公然没有健忘先生的批命。”纪芷韫并不为杨煜的大怒所动,她微浅笑了一下,目光安静如水,缓缓道,“命者天定,运者人定;戊土丑月,火正印,比劫局。戌库得民,砥定天下,本帝王之命,建国君主。然原局有戌,戌库收两午火,甚烈,辰戌冲,暴而不治,国运将息!命三运七,帝王命,老祸运!若要抵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