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又持续说:“朝廷拨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让曾纪泽建船厂,谁知这钱他只投一半出来。另有啊,他还在江苏把地步全数贱卖给农夫,他到底存了一个甚么动机。”
慈禧道:“浙江不是有左宗棠的楚军吗?他的淮军去凑甚么热烈,再说了,余下的长毛用不了三五个月便可剿除,曾纪泽囤积这么多弹药他是何企图,他这是要筹办对于谁啊?”
那晚睡觉之前,曾国藩拿起《宋书·范泰传》。当读到范泰对司徒王弘说“天下务广而官僚难居,卿兄弟盛满,当深存降挹”这句话时,就感觉这恰是在对他和曾国荃敲的警钟。他提起笔来,在这句话的中间加了一长串小圆圈,然后又在天头上批下一句:“处大位而兼享大名,自古能有几人深善末路者,总须设法将权位二字谦让少量,减去几成,则晚节渐能够结束耳。”
恭亲霸道:“圣母皇太后放心,臣已令僧王的蒙古铁骑开赴安徽江苏鸿沟,镇江的冯子材部也在增兵。左宗棠那边,早就跟曾国藩分道扬镳,离心离德,至于各省湘系督抚,朝廷给他们的封赏不成谓不厚,这些人早就没了湘军之初的那份连合,这几年的奏折中,多有相互参奏的,就算曾国藩有所异心,他也是成不了事。”
虽说曾国藩一再叮咛本身要以老庄之道养心,把名利看得淡些,但到底不能做到淡忘的境地。另有沅甫部下这一批骄悍的营官,论功绩都相差无几,如果恩赏不同过大,相互不平气,难保不生不测。另有彭玉麟、杨岳斌,封闭江面,占有九洑洲关键,为霸占金陵立下了汗马功绩,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城,他们的犒赏又是如何呢?另有曾纪泽、李鸿章,在浙江兵戈的左宗棠,在江西兵戈的沈葆桢,目前正在南下追杀逃兵的鲍超等等,他们或拖住了长毛各路兵力,或一道参与攻城,都为霸占金陵立下了不成消逝的军功,清廷又如何夸奖他们呢?这一系列题目,把曾国藩搅得心烦起来,一旦出了甚么不对,都是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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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很多将领劝他自主,真的自主,又如何样呢?自主为帝这类话,曾国藩已经是四次听到了。第一次出自王闿运之口,他为之心跳血涌。第二次是彭胡左等人的劝说摸索,他置之不睬。第三次是王闿运为肃别扭说客,他视之为傲慢。第四次是王韬的无知妄言,他不客气地加以怒斥。这一次,机会成熟了吗?曾国藩嘴角边暴露一丝浅笑。
恭亲霸道:“那圣母皇太后的意义是?”
曾国藩接到曾国荃和曾纪泽的手札,晓得金陵已破,大喜,顿时复书,说他本日就出发奔赴南京坐镇东南。但同时,他也考虑起今后的事。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平了长毛,大功胜利,曾国藩却也忧心忡忡,时候担忧兔死狗烹,不测之祸临头。
北京,紫禁城。恭亲王面带忧色,疾步来到勤政殿,启奏两宫皇太后,报喜:”天京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