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挂着一副白额猛虎图,屋内有烛光传出。
这里,箭矢堆成了三座小山,看着很多,实际上这些物质已不敷以长时候抵抗仇敌的轮番打击,最多一日,将全数耗损殆尽。
“大帅令!”伍长回了这么一句,带着送餐步队未有半晌逗留。
嶙峋山石以后,两个窈窕的身影转出,只悄悄一跃,就进步了两丈,飘忽之状,如同鬼怪。
这时,不知从那边刮来的风破开窗户,夹带着沙尘和一丝冰冷在屋内横冲直撞。
为此,兄弟二人可不止一次在心中暗骂父亲是“老不要脸的”,多年的烦闷,也算一扫而空。
方才还朗月当空的气候竟然有了窜改,透过窗口看去,浓云翻滚,稀稀落落的冰雹飘落瓦面。
一名伍卒走上前来,取下腰间酒囊,拔下盖子,充当酒器。
他们甫一落地,目标只要一个,就是专门寻觅死去羌兵的尸身。
驻军只剩一千八百人,亲军和浅显甲士混居在一起,这是城中储备的最后一股力量。
主城内,到处是被仇敌抛石车破坏的房舍,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伍长,我们这些累坠有口米汤喝就够了。”一名排头的受伤老兵说道。
风如刀,雪似霜,幽幽沉沉覆盖寰宇。
他们胡子拉碴,浑身血污,满脸怠倦,有些竟然是须发皆白的暮年兵。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威之下,占有在山隘口的偌大龙头关城池显得分外纤细。
主帅燕昌定下的端方,第一口饭必须是伤兵先尝。
很快,抬着铁锅的几名伍卒呈现在伤兵们面前,热腾腾的肉香,遣散了夜寒。
或许,只要这关山的明月晓得,羌人入侵的这三个月里,就在这龙头关隘,持续上演着一场血肉横飞、惨绝人寰的血战。
伤兵们相互对视,沉默了半晌,竟传来笑声,豪气干云。
“咦,这些大虞的蛮子在干甚么?”
静夜中,鼾声起伏,也有人展转反侧,另有人在磨刀霍霍。
他们沉默、木讷,可充满血丝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凶恶和果断。
抛石车只剩下一架,有军士在抢修,只是绝大部分石料用来补葺城墙,可用来灭敌的不过百十块,至于破敌才气更强的火球、滚木、铁蒺藜等等,早就在前面的战役中耗损一空。
屋内空间不是很大,也无过量陈列,几条长桌,几卷草席,一幅吊挂的舆图和一个记时用的铜壶,当中位置设有一副帅案。
哪怕是最底层的兵士都晓得,杀马意味着甚么,虎帐中传来轻微的躁动。
伍长率先上前,在门外拱手道:“大帅,三位将军,请用膳。”
「新作公布,惟愿各位读者喜好,多多支撑!」
城里五日前就缺粮了,这几天都是减量供应,昨日已完整断粮,将士们都是饿着肚子在和仇敌鏖战,又哪来的肉?
他们目光所指的方向,是昏黄月色下一片连缀起伏的敌虎帐帐。
因离疆场最远,这里最安然,设立了医站,伤兵被全数堆积在此。
城墙下的羌人尸身占了绝大多数,他们每找到一个,就将尸身的衣服扒下来。
哪怕有人少了胳膊缺了腿,在军医的草草医治中疼得满头大汗,也没人收回不堪的嗟叹。
“端出去吧。”
他们咬着牙,低吼着,强忍着……
“开饭了,开饭了,新奇的马肉,弟兄们敞开肚皮吃!”伍长人未到,喊声先至。
“已经到了杀马充饥的境地……”偏将如遭雷噬,“救兵还没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