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关鏖战三个月来,战事更加吃紧,可大虞的王作为兵马大元帅,下达的号令只是令燕昌死守,不得有误。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燕昌只能咬着牙,率一众将士苦苦支撑,成果如何,他早已有所预感。
燕龙也是硬气,在兄弟搀扶下勉强坐起,不平道:“父帅,三弟少年参军,尚未婚配,更无子嗣,此番入阵凶多吉少,我为兄,岂能作壁上观不闻不问?”
早有甲士抬着酒缸和酒具在一旁候命,得令后当即上前。
燕昌道:“上酒!”
幸亏燕昌没有尽尽力,不然结果不堪假想。
兄弟二人目光在空中交集,燕云唇角一扯,笑了笑,再一挥手,领着一众军士很快消逝在黑暗中。
在十多名军士的吃力鞭策下,龙头关厚重的城门缓缓合上。
“大帅,不必多言,众兄弟早就筹议好了,誓与龙头关共存亡。”
此言如刀,直扎燕昌内心。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直捣敌巢!”
“诸位放心,车上之人自会为诸位讨情。”
燕龙哑口无言。
“你也老了,又有伤,带着众兄弟走吧。”
“此话怎讲?”
谁说六合总无情?
燕云在母亲的熏陶下,脾气更方向她一些。
这满头的白,不恰是对忠心耿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最大的表扬吗?
“诸位兄弟,这城内缺医少药,你们便跟着这马车一起走吧。”
丑时。
“三弟,愚兄无用,你比为兄更合适站在这里……”
“誓与龙头关共存亡……”众伤兵手举刀剑,齐声高喝,群情激昂。
“托大帅宏福,还活着。”
“大帅此言差矣,若非大帅贤明神武,我等恐怕早成了城外枯骨,焉能苟活至今?”
酒温热,入喉辛辣。
红顶马车碾压过积雪的官道,泠泠的车轱声,向着连片的暗中远去。
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脸孔。
大雪纷扬,城郭素染。
就像是一杯苦涩的酒,他喝得温馨且沉默。
雪还是鄙人。
火已熄,龙头关巍峨的城楼连同城墙上矗立风雪的近二百名军士完整和暗夜融为了一体。
燕龙目光灼灼瞪着本身的弟弟,也就在这时,他忽对燕昌单膝下拜,道:“父帅,请父帅恩准,由我替代三弟陷阵!”
“孽障!”燕昌大怒,从腰间挂钩取下铜锏,对着燕龙头顶砸去。
城楼上竖着的“龙头”二字旗号,结了冰,硬邦邦如有了魂骨,风动它也动,却不再褶折半分。
燕昌道:“是本帅说得不敷清楚吗?”
“父帅——”燕虎燕云二人大惊失容,想要禁止,倒是迟了。
寅时。
黑暗中,寥廓六合一片苍茫。
燕龙哽咽着,眼角有泪,如血。
如果是之前,燕昌一句话便可充当别人的护身符,现在本身都难保,还逞论别的?
城楼高处随风摇摆的旗号下,燕云独安闲城垛边立足而立,混乱飞雪鞭挞在他冷峻的面庞,他却像一根原木,纹丝不动,只是把目光投向那如何也看不清的远方。
这二百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些是帅府亲兵,有些是百战老兵。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