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甲士抬着酒缸和酒具在一旁候命,得令后当即上前。
燕云在母亲的熏陶下,脾气更方向她一些。
铜锏为破甲重器,哪怕燕龙戴了头盔,也抵不住这一击之力,顿时趴在地上,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
在十多名军士的吃力鞭策下,龙头关厚重的城门缓缓合上。
这些军士脸部涂了草灰,排成整齐行列,身着羌人战衣,戴皮帽,腰系弯刀,皮甲内藏,仅在胳膊处系着一条不如何显眼的红色布条。
黑暗中,寥廓六合一片苍茫。
“燕虎听令,待敌营火起,开城门,随本帅统御雄师直击敌营!”燕昌说完,抬腿就朝台阶走去,就在他身影即将消逝的顷刻,这才又弥补道,“燕龙坐镇龙头关,乘机策应。”
兄弟二人目光在空中交集,燕云唇角一扯,笑了笑,再一挥手,领着一众军士很快消逝在黑暗中。
“诸位兄弟,这城内缺医少药,你们便跟着这马车一起走吧。”
丑时。
就像是一杯苦涩的酒,他喝得温馨且沉默。
城楼上竖着的“龙头”二字旗号,结了冰,硬邦邦如有了魂骨,风动它也动,却不再褶折半分。
龙头关鏖战三个月来,战事更加吃紧,可大虞的王作为兵马大元帅,下达的号令只是令燕昌死守,不得有误。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燕昌只能咬着牙,率一众将士苦苦支撑,成果如何,他早已有所预感。
“托大帅宏福,还活着。”
“本帅哪来甚么宏福,反倒拖累了诸位才是。”
燕龙哽咽着,眼角有泪,如血。
行列前端居中站立的,是一样已换了羌人装具的燕云,在他摆布是两名百夫长,而在燕云劈面践行的,是父亲和两位哥哥。
燕云率先抓住龙头关城楼再次垂落的儿臂粗绳索,向下滑去。
这二百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些是帅府亲兵,有些是百战老兵。
此时,排头老兵越众而出,在燕昌身前拱手施礼。
“你也老了,又有伤,带着众兄弟走吧。”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直捣敌巢!”
“父帅,儿子真错了吗?”燕龙凄但是笑,挣扎着爬起,往城外望去,目光所及,只见燕云也正抬首上看。
红顶马车碾压过积雪的官道,泠泠的车轱声,向着连片的暗中远去。
燕龙目光灼灼瞪着本身的弟弟,也就在这时,他忽对燕昌单膝下拜,道:“父帅,请父帅恩准,由我替代三弟陷阵!”
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脸孔。
如果是之前,燕昌一句话便可充当别人的护身符,现在本身都难保,还逞论别的?
“父帅——”燕虎燕云二人大惊失容,想要禁止,倒是迟了。
燕昌道:“上酒!”
本日仓促一见,他却没能从她身上找到半分过往的陈迹,只剩清冷和断交,恰如这落雪的夜,没有一丝温度。
燕昌兵马平生,早不知感情为何物,这一刻却被凛冽北风吹湿了眼眶。
酒温热,入喉辛辣。
龙头关城东面对王城方向的城门大开,城门口停着那辆红顶马车及四十名摆布的步兵,其他战骑等都已临时并入了城内守军。
他眯着眼睛,从世人脸上一一扫过,大喝道:“尔等听令,马上整军,上城楼驻防!”
火已熄,龙头关巍峨的城楼连同城墙上矗立风雪的近二百名军士完整和暗夜融为了一体。
风,剃刀般刮过苍茫关山,似吹响了号角。
实在,现在的狄幽更合适燕云母亲对于合格儿媳的定义,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官宦人家的后代不能有太多后代情长;另一句话是,不要像父亲一样,只晓得打打杀杀,太朴重了不好,凡事要藏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