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三啊!你就是这么感激我的么?你这是要把我放到火上烤啊!林义哲在内心悄悄叫苦。
慈禧太后沉着脸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他看到这份廷寄时,才晓得,那位闻名的拿破仑三世天子,不但只给他本人写了一封信,还给同治天子也写了一封。同时他竟然还要法国公使馆向总理衙门收回了照会,要求朝廷公开嘉奖本身。
此时天涯尽是乌云,有压城之感,但是云缝之间,却透出道道天光,直射海滨,将停靠于锚地的船政舰船全都罩上了金辉,了望之下,风景极其壮美。
“就依先生所言,以稳定应万变。”林义哲踱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的江滨海口。
这是大理寺少卿王家璧弹劾林义哲“私通法酋”的奏章:
“今儿个的这些,还是参奏林义哲的,是吗?”慈禧太后昂首看了一眼送奏本的刘诚印,沉声道。
都这么长时候了,是奖是罚,是杀是留,如何着也得给个说法吧?这但是关于“夷夏之防”的大事啊!这么多言官上奏,竟然全都是一句“该部晓得”就打发了,实在是太分歧道理。
在一旁侍立的帝师翁同龢听到同治天子竟然把批阅奏章措置国政称为“当差”,不由得在内心叹了口气。
求保藏!求保举!
“大人且放宽解。且以稳定应万变,如果妄动,反而会中了他们的骗局。”徐润看到林义哲咬牙切齿的神采,笑着点了他一句,“老朽算了算日子,法主给大人的那套东西,现在应当已经摆在太后的案桌上了。”
“……臣连日奉内阁恭阅总理衙门、各督押所奏折片、清单共二十二件,……惟林义哲胪列洋人造船、简器最详,而又推极言之,挟以必行之势。……是古圣先贤所谓用夏变夷者,林义哲直欲不消夷变夏不止!……然师事洋人,光荣孰甚?导之以光荣之事,而曰尔之礼义廉耻其守而勿失,此必不能之事也!……更有甚者,彼竟私通法酋,得其欢心,竟使法酋致书朝廷,为其请奖,其矫饰倾险,心术不正,实为小人之尤!……”
“这可真是欲置大人于炉火上也。”徐润象是和林义哲有默契普通,竟然把林义哲内心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大人不必担忧,到时候会有人出来为大人说话的。”徐润呵呵一笑,说道,“并且,如果老朽猜得不错,中枢怕是要让胡光墉那厮绝望了。”
“……窃自法兰西国使臣呈递国书照会以来,诸臣集会,辩论不已,近半月矣,臣窃与二三同道小臣妄言,此事关乎夷夏之大防,万不成等闲视之。孟子曰:‘君子与禽兽何难?’西欧各国之臣民废置如弈棋,此臣所闻也。其在京者,出门时妇人先行,或乘轿,男报酬之执役步行在后,此臣所见也。观其条约,无虑数十,几近万言。问有一语述及亲亲尊贤国之九经否?曰无有也。不过曰某项无益,某项于中国亦无益。以利自处,而又以利诱中国。彼本不知仁义礼智信为何物,不知君臣父子佳耦昆弟朋友为何事。今彼竟为船政帮办林义哲之微末之员,请奖于朝廷。盖林某有功于其国,又岂足为朝廷荣?而彼竟为其专发国书,视中国仪制为无物,难道朝廷之大耻?彼觉得中国于此为小事,而臣觉得,事莫有大于此者。法兰西不知何物之某皇某帝,竟与我皇上并列,为我皇上一微末小臣言功请奖,诸臣不彼之耻而耻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