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飞奔,竟然踏地无声,人和马全都一丝声气也无,如同夜枭,这类沉寂奔腾的力量,比喧哗的千军万马仿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夜深寒,细雨如丝,大地黑的如同墨染,一起甚么也看不见,只要山林河泽淡淡的影子。龙卫凤不知莫独他们是如何看清路的,她只是惊奇于这个塞北民族驭马的神技,高大的蒙古马贴地如飞,顿时人却感受很稳,五六匹马像一把子快箭,又像几只利刃,划破黑夜,一起奔驰。
他微微看着她,凤眸带沉迷乱的色彩,俄然抬手,抽掉了她腰间水红的系衣丝绦,顷刻间裙裾狼藉开来,连上衣的衣衿也散了。龙卫凤大惊失容,魂飞魄散,猛一挺身,望着萧祯,面色都乱了,短促的道:“萧祯,萧祯!你别如许!你,你杀了我吧!”说着,俄然一下别过脸去,因为这最后一句话她也只是冲口而出,未加考虑。是情急之下的急语,此时出口,却感觉说的有些重了,不敢看萧祯的脸。
她被他抱了起来。他有力的双臂将她收在怀里,和顺有力,又谨慎翼翼,他拥着她,在她耳边道:“三妹――”
萧祯就没再说话,转过身去,又道了一个字:“好。”回身就消逝在了禅房以外。
莫单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洁净暖和的气味,她感到被他带出了密林,又感到仿佛到了平地地带,斯须,她被放到了马背上,头脸就都露了出来。雨夜昏黑,甚么也看不见。
龙卫凤见面前一黑,进了另一间房间,因悲伤抽泣而昏蒙的脑筋又瞬时复苏,忙在他肩头道:“莫、莫独,这不当,这里,这里很多人――”她是想说这里很多他的人。但提到萧祯,哪怕只是一个“他”字,此时也感觉难以出口,心上抽疼。就只是如许说。
只见他微微的望着她,看不出他甚么神采,半日,只见他似笑非笑的动了一下唇角,道:“好。”
摸到了丝绦,想扯起来,却俄然感到丝绦的另一头被一小我握住了。一双带着泥泞的靴子呈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下。
公然,萧祯闻言俄然就放开了她。
他一下站了起来,脸孔俄然变得寒而远,又如那夜在玉渊阁前看到她和莫独联袂出来的模样,他的酷寒是有本色的,全部房间顿时沉寂无声,冷极了。
她颤抖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也不敢出声,亦不敢往四周看。
她颤抖的蹲下,去捡地上那根飘落的丝绦。全部楼上都沉寂无声,一点儿丫环或者仆妇的声音也没有,她一边摸着那根丝绦,一边就掉下泪来,心想二年之期还能等获得吗?关山路远,她另有机遇再回云中吗?
说着,却仍然覆住了她的唇,唇舌探入,和顺胶葛。龙卫凤被他围靠在朱栏上,漠漠的雨丝有一小半打在发丝上,二楼只要几处掌灯,昏黄的光从纸窗内映出来,映着昏蒙的雨夜,只要昏黄的光芒。
莫独用一个氅衣包裹了她,为她挡雨,他随即也翻身上马,与她共乘,一行约有四五人就在这雨夜里往南奔驰而去。
龙卫凤的胸口就微微一疼,也不晓得是为甚么,或许是因为想起了云中抱病时他的顾问,或者当年送她百口回中都的情义,固然,这些大抵也并不是为她,多是为了龙家,但她在混乱里仍然很难过,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对贰心胸过倾慕之意,总之,现在她瞥见那双高远的眸子里伤感的色彩。心口微微疼痛,她别过脸去,低声的又道:“萧祯,你、你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