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间隔前次打斗的那家酒馆,约有五里之遥。他之以是把等待的地点选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已经出了热河的范围,演这出豪杰救美的戏,不至于引发太大的骚动不安,不然如果“马匪”呈现在行宫的范围以内,那恐怕要变成一件天字号的大案子。二是这里四周没有火食,不会有旁观的人将看到的景象漫衍出去,他能够说甚么就是甚么。
这是马匪的前哨,人数约在七八十人之间,向北浪荡搜刮,沿途劫夺,正幸亏这里赶上了照祥的车驾。如果不是关卓凡恰好要在这里演一出戏,想必现在的照侯爷,已经变成了落入狼口的肥羊。
“准追十五里!”
全部戏的剧情,也已经安排好。从热河出发的人,老是天不亮就要上路,如许才气在入夜前赶到滦平歇宿,关卓凡信赖照祥也不会例外。象照祥如许的“空筒子侯爷”,不过是顶了一个三等侯的名义,身边不会有几个侍从。并且从热河到都城,自洋兵退去今后,安闲如常,变作一条安然大道,是以外务府也决不会派兵护送,最多是派两个衙差随行,做一个情势上的保卫。
老总很仇家,你才不仇家。关卓凡在心中笑骂了这一句,高呼一声“上马”,飞身跃上坐骑,率先驰去,统统的马队,都在他身后紧紧跟从。
荣幸的是,关卓凡固然还远远称不上是名将,但他的身上,仿佛确切具有这一种天赋。冲上路基的那一刻,固然天气昏黄,但仍然一眼能够看到劈面“马匪”的身上,穿的是灰色中间带一块白的衣服。
仲春初三,是轮到后四哨执勤,前四哨练习。关卓凡在头一天,便已将练习的内容定为三十里拉练,到了凌晨时分,号令丁世杰摸黑整队,在往滦平的官道上一口气冲出三十里,让步队停在路北侧的一片凹地上,上马歇息待命,却并不奉告他们接下来会产生甚么。
*
所谓名将,天然是从血里火里杀出来的。但从血里火里杀出来的,却只要极少的人能够成为名将。其间的不同,或许恰是那一点点与生俱来的天赋:谁能于瞬息万变当中,杀伐果断。
丁世杰大喜,大声喊道:“第一哨走左边兜截!第二哨走右边兜截!第三哨跟我冲正面!第四哨……保护千总!杀――!”
被分到保护关卓凡任务的第四哨,也是个个都急红了眼,抽刀在手,原地打转。但是没有关卓凡的号令,谁敢妄动?只得把哀告的目光集合在关卓凡身上,盼望他下一句号令,让他们也能再多一份建功的机遇。
阿尔哈图说的是“青袍蒙面”!
才想到这里,便闻声远处模糊有马铃声响。关卓凡引颈一望,在昏黄的天气中,模糊见到一辆车,数骑马,从官道上逶迤而来。关卓凡又是严峻,又是冲动,右手不自发地扶住了腰间的刀柄,心说:来了来了,终究来了!
“放箭!”
马匪并未把官军放在眼里――八旗与绿营的**无用,尽人皆知,而最能打的湘军,现在还在江南与承平军缠斗。他们入关以后,横行数百里,从未碰到过真正的抵当或进犯,即便只是面对这支前哨,数百人的官军常常都会一触即溃,这更滋长了他们骄狂的气势。现在骤遇官军的“伏击”,竟然不肯退去,先上了通衢的马匪,便挽弓与官军对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卓凡镇静地想。可惜东风还没来,北风倒是起了,微弱的朔风如利刃割面,吼怒而来,不但吹得人几近没法张目,并且的确能够寒透重甲。凹地中的兵士,都把脸转向通衢,将身材靠在马后避风,但是无一人勇于胡乱走动,顿脚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