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上的杜大人，当然就是杜翰。肃顺他们在端华府里集会，独独把他带上，可见他的首要性，是在其他军机大臣之上。而他目光闪动，开口就点出了礼部大堂的事，又可见是个难缠的人，明显是肃顺个人中，曹毓英一流的人物。
这个题目，略想一想，也有了答案。正如本身所说，王爷府里“门槛高”，能在端华府里出入的，不是亲贵，就是重臣，即便遇昌，也是二品的大员。这些人自重身份，毫不会拿这类淫猥的玩意儿送给郑亲王。本身则分歧，一个五品的官，又是武职，身份得当，正合了武人粗鄙的性子，送的人顺理成章，接的人也不会感觉冒昧。
关卓凡对杜翰，知之甚深。山东杜家，世代清华，“一门七进士，父子五翰林”，名动天下。但杜翰的名声，倒不是因为他本身，而多数是因为他的父亲，杜受田。究竟上，杜翰能够进军机，也是靠了他父亲的托庇之功。
皇亲国戚，不知薪米贵贱，也是常事。关卓凡不肯扯谎话，却也不想实话实说，只是含含混糊地说道：“只要王爷喜好，标下的这一点孝心，便算是尽到了。”
关卓凡听到端华喊“老六”，内心一紧：这是肃顺！只是出去的三小我，都穿便服，他辩白不出，也不敢细心看，只请了一个总安，便站起来垂手立在一旁。
画得真是好！四名裸女，或者抬头朝天，或者俯卧举臀，或者蜷腿侧躺，神情和姿势都描画得活矫捷现，就连最**的处所，用笔也是一丝不苟，刻画得邃密非常。关卓凡看得血脉贲张，四个鼻烟壶上的裸女，垂垂在他脑海里化成了详细而微的四位白嫩才子。
他们进端华府，天然是不必通报。问过门上，晓得内里有个五品的军官在见王爷，心想约莫是步军衙门的人，来跟端华回甚么事，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也不觉得意。没想到出去一看，此人竟然正坐着跟端华谈天。
“嗯，嗯，”端华又将他打量了一番，笑道：“上回看操，我就瞧出来你有出息，跟马匪那一仗，你打得也好，没给我丢脸！好好干，我天然汲引你。”说了这句，就算把闲事交代过了，接下来便开端大谈各种鼻烟壶。这一份礼，真是投了他的所好，把关卓凡当作此道中人，说得兴趣勃勃，口沫横飞，关卓凡倒也不必插话，只要做出一副心驰神驰的神采，连连点头，就足以保持他的谈兴了。
“好东西！”端华毫无顾忌地当着关卓凡的面，将四个鼻烟壶一一拿在手里把玩，“洋鬼子的玩意儿，还是别开生面，画得真他么像！逸轩，这四件，得好几千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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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料想，端华不但很快便传他出来，并且对他奉上的礼品，大加赞美。
坐在肃顺下首的那位“杜大人”，看着关卓凡，干笑着说：“这位关逸轩，就是在礼部大堂，替恭亲王痛斥龚半伦的那一名吧？”
想通了这一点，不免佩服遇昌的心机之深。想到明天就要送出去了，本身忍不住又将盒子取出来翻开，就着帐中马灯的光，细细赏识。
他的这番大话，无人信赖，但听到是“跟马匪兵戈的关卓凡”，已经坐下的三小我，都不免转过甚来，多看了两眼。
肃扎眼尖，一眼便瞥见桌子上摆的那几个鼻烟壶，不由鄙夷地看了一眼关卓凡。他最瞧不起旗下的武官，任事不懂，只晓得吃喝玩乐，现在又拿这些下贱玩意来阿谀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