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轩，这个别例不可。”曹毓英直言，“以你现在的名声，参是参得掉他，但是斧凿的陈迹太深。说他‘怠忽营务，军纪涣散’，这个罪名，过于平常，全热河的禁军，除了你那儿，哪个营不是如此？”
“军中的炊事，朝廷早有定规，一天三饱，三天一肉！现在如果有人剥削你们的炊事银子，让你们吃黑了心的馊饭臭肉，三餐半饱，你们又承诺不承诺？”
曹毓英的意义，是关卓凡新近立了大功，正在走红，主官也必定会卖他这个面子，是以他要参林千总，是必然参得掉的。但是所用的来由既然如此勉强，就难保不会引发某些猜忌，万一思疑到他抓军权的动机上来，那就划不来了。
很好。关卓凡走出军帐，看着营外烂漫遍野的山花，而远处的大戏台，也正有工部的匠人在修修整整，不由得心想：我一味地在这里打打杀杀，倒孤负了这一片大好秋色。
以牛角磨制而成的号角，被司号吹出了两长一短的降落呜鸣。东营的兵士，这两天大家都晓得营里出了大事，都悬着一颗心，现在闻声调集的号声，便由军官呼喝着，在最短的时候内列队结束。
巴克坦是林千总部下的一名校尉，闻声关卓凡喊他，吓得一个激灵，躬身道：“标下在！”
对于关卓凡的这个主旨，曹毓英不但非常同意，并且还要尽力为他设法。收到宝鋆那封由关卓凡从京中带返来的密信以后，曹毓英按例用套格一框，弄懂了恭王和宝鋆的意义。既然关卓凡已经完整成为本身人，那对他说话时，便不需求再用本来那种闪动吞吐的语气了。
林千总的为人刻薄，底下的兵士早就啧有烦言，关卓凡交代张勇，花了半个月暗里汇集证据，然后俄然攻击，先扣人，再查账，不但查出了军饷和炊事银子上的亏空，还查出了发卖军马如许的事。现在把几本帐往林千总的面前一甩，本来还梗着脖子不平气的林千总，也只能低头了。
“我们从戎的人，不轻易。”关卓凡开口了，“风吹雪打，日晒雨淋，所为的，不过就是每月那戋戋几两银子，几石糙米，好拿来养家糊口！现在如果说有人要抢你们的银子，偷你们的米，你们承诺不承诺？”
让张勇带东营，是关卓凡当真考虑以后的决定。清算营务，作训兵士，厚重沉稳的丁世杰比张勇强，但说到收拢东营的民气，慑服林千总留下的这批军官，让这支军队走上本身既定的门路，则凶悍中带有几分邪气的张勇，更胜一筹。
“吹号调集！”
“好，”关卓凡将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林千总，“你罪不至死，我不杀你。可你辄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吼怒军帐，我如果轻纵了你，倒叫人觉得我关三怕了你——图林！”
对于千总这个级别的官，虽是部属，关卓凡也是无权直接把他拿掉的，这就要用到所谓的“参”，也就是下级官员对下级官员的一种弹劾，列明部属的各种错处，把文书交到步军衙门去，由主官做出决定。而参得掉参不掉，除了动参的来由以外，还要看参与被参之人的分量。
许庚身笑了：“体例是明摆着的，只是逸轩一时想不到罢了。你关佐领是本身拿钱往营里贴，你当阿谁林千总跟你一样？就查他剥削军饷，包你一查一个准！这是过硬的证据，白纸黑字，够他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