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接酒杯的时候,用心用小指肚在茹云手背上划了一下。茹云心下非常讨厌,不过压着这股不适,不动声色,还是笑吟吟地去端另一只酒杯。

几个黄包车夫坐在街沿上脱了鞋子抠脚,车子在街边悄悄地歇着,被手汗摩得贼亮的车把在夜色下泛出纤细的微光。

茹云道:“先生到锦云光阴不算多,这一样锦云麻鸭,怕是还没有吃过吧?”

茹云弹了下他的额角:“你个小滑头,我倒是算准了你会开口要钱。”

夜色温吞,小南风煦煦地吹着,氛围中模糊漂泊着百合的沁甜香味。状元馆的门口,人影稀少,只一盏大红的灯笼幌子高高挂着。

茹云就招招手,要他把耳朵凑畴昔,轻声说了一番话。济安越听越镇静,双眼放出光来,两颊红红的,嘴巴直笑的裂开,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就脱手的劲儿。

济安眸子一转,俄然尖叫了一声。茹云问他如何了?他拍着脑瓜说:“沈姨,我倒是忘了同你交代的,你看啊,拍照要买底片罢?要照的好,那还得要买显菜色的底片,还要印相纸。交卷是美国的好,相片纸要买法国货,这都是入口货,现在我们锦云镇上一物难求,在暗盘上倒是有,但是很贵的哟!”

茹云一面说,一面把手里抓着的一个手包翻开,哗地往桌上一倒,“你点点,五十块银洋,够不敷?”

茹云不放心,用心激他一下:“我瞧着你就沉不住气,恐怕还真不该找你。”

房门被开了出来,串珠门帘一掀,端上来一只巨大的沙锅。他利市用抹布包着揭去锅盖,顿时一股热气冲出,奇香扑鼻。

桌上摆有八色冷碟:醉虾、拌海蜇、小黄鱼、海带丝、炸脆鳝、酱萝卜。另有两只西洋雕花玻璃酒杯,一小坛本地名酒“仙乐”。

济安眉开眼笑的,一块一块拿了,然后用嘴巴吹,放在耳朵边听声音,心下感觉非常痛快。

两小我心照不宣,一前一后地往菜馆内里走。茹云领着他上楼,进到一个高雅的单间。单间里本来的八仙桌已经撤了,另换一张精美的雕花四仙桌,为的是两小我对坐说话便利。

灯笼的红光投影在溪水中,水波泛动,恰如一朵红色莲花从溪底飘摇着升起,奥秘而妖艳。

县长欢乐地叹道:“你看看,前天请你到舍间说话,你不去,明天反弄这些费事。”

他脸上满面忧色地抬高声说:“沈蜜斯,有劳你久等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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