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被丈夫遣归的妇人都该回娘家去,由父兄择人再嫁。可我哪还能归去,山遥路远,日久年深,那里另有我的归程。
他的嘴角出现残暴的笑,手中拎着那两片残破的白帛:“不,明音,我不会等闲让你分开。我那里都不会让你去!你只能呆在聆音苑里,直到老死的那一天!”他回身,就着大案旁的烛火,将它付之一炬。
那年青明艳的脸上暴露惊奇的神采:“是之前被高澄抓走的邹夫人吗?”
普通的爱恋都不得善终。那些妄图挣扎于运气洪波的女子皆无善终。我终究还是要孤傲地,过完这茫茫的平生。
莫那娄管家站在内里说:“太师,夫人返来了。”
“你要遣归我?你不要我了?”我愣愣地看着那帛书,白纸黑字,尽是绝情。
他面无神采地看着我,对那女子说:“你先出去吧,我另有话要同夫人说。”
我擦干眼泪,要在他面前做一个心肠枯冷的女子。
我无从辩白。我摆荡过,软弱地,不忠地摆荡过。
门吱呀一声开了。袅娜走出去一个年青的女子,面庞如海棠般娇丽洁白。她穿戴妃色的大袖衫,长长的轻纱帔子挂在臂间,手里端着一只朱漆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莹润的莲瓣玉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红枣莲子羹。
昔年这里叫做甘泉宫。是西汉王室的行宫。
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年徐氏说的话:“天下男人莫不喜好年青斑斓的女子,但是你可知色衰而爱弛么?到当时,你另有甚么能够支撑本身在贰心中的职位?”
我流下泪来。
我扬起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觉儿抱着我,用力晃着我要求:“家家你就跟阿父认个错吧!分袂开我们!!”
当年势实手中有如愿的运气,有邹氏的运气。现在两手空空,亦心无所惧了。
见到除了我,已没有旁人。这才搁下了笔。
亦没有起家离座。看了我半天,淡淡地说:“你返来了。”
细论起来,本来都是从面前这巍峨气度的宫殿开端的。
撇了头在一边,不说话,亦不看我。
觉儿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紧紧抱住我的腿。邕儿跑到宇文泰面前,抱着他放声大哭。
宇文泰嘲笑一声:“这算甚么?你们还返来做甚么?何不趁此双宿双飞而去,也了了你多年的欲望。――你不是一向念着他么?他也无一刻将你健忘吧。竟是我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迟误了你们。”
为甚么如许的结局?
“不答复吗?”他一笑,松开我,转过身去,声音变得苦楚:“明音,在你的内心,一万个宇文泰也比不上一个独孤信是吗?到底是他刻在你身上的陈迹太深了。”
唯有清算本身。
他通红着眼睛,声音愈发凄苦:“我传闻你们南下了,我想,或许不是我的毕竟还是会落空。当年是我拆散了你们,你们如果然的情深若斯,我就该放你们去。――我都放你们去了,你为何还要返来?”
我抱起他,紧紧抱在怀中。这个几近要了我的命的孩子,直让我心如刀绞般疼痛。
他望着我,阴冷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钻进每一个毛孔,冷得让我发颤。他笑得没法停下,直笑到满身都在那椅子上不断地颤栗。
我只往里看了一眼,心已经跳得要炸开了。
“那你为甚么同他去了洛阳?!”他一口打断我,直戳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