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他,见他也正拿那双滑头的眼睛打量着我:“邹夫人觉得,黑獭会舍得拿几个州郡来换你?”
高欢死了以后,他的宗子高澄立即担当了他的官爵,开端集结军队,往西征讨正在进入长安的侯景。传闻侯景以河南十三州为代价向宇文泰投降。宇文泰对此非常谨慎,分批调派雄师分头去领受河南各州,并要求侯景交出军队,入朝长安。
他情愿和高欢谈前提换我回长安。
他说:“夫人现在见了故交,该是已经把黑獭抛诸九霄云外了吧?”
他的身子亦在颤抖。
还未待我想好,他说:“回了长安,或许我们今后再不得相见了。”
“莫离。”
这罪该万死的掩蔽不住的巴望,又返来了!
“公子。”我又推他。
但是若不回长安……我心中一跳。不回长安,我要去那里?我恍忽。本来天下这么大,却只要宇文泰的身边,才是我的容身之处。
恰是如许一种渴望――
“他不回关中也不会降你。”我恨恨地咬着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摧毁我具有的统统夸姣的东西。
“我……”我踌躇不决。我同他如许回到长安,宇文泰会谅解我吗?
我用力抱紧他,狠狠地吻他,像多年前阿谁要另嫁别人的女子,攀着他的颈项无助地抽泣:“公子,不要放开我!不要再放开我了!”
他的脸上现出一个老年人历尽风霜以后岿然不动的狡猾和锋利,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说:“现在我不想要州郡了。我要独孤信!我要他为我所用,去帮我攻黑獭的城,略黑獭的地!”
话未说完,他已一手掩住我的嘴,孔殷而降落地说:“跟我走!”
那夜的痛苦心伤浮上心头,我抚着那齿痕,哭得不能自已。
鲜明地,他左肩上的伤痕映入我眼中。是在建康诀别的那夜。齿痕已成为深色的印记,烙在他的身上擦不掉了。
他贴得我如许近,呼吸声清楚地响在我耳边。我感觉内心某一个角落,尘封的一些东西,又开端动了。――
他还愿保护我。
我几近昏迷畴昔,脑筋里有一种飘荡的、昏沉的感受。他的气味从埋葬已久的光阴的灰烬中突的崛起,铺天盖地而来。我料不到结果,只感觉身材四周腾起了白雾,成为劈面的高潮。
他会信吗?
还如何归去面对宇文泰?
我心中涌动着恨意,却又无可何如。内心只冷静算着,从大统三年到大统十四年,我跟着宇文泰也十一年了。莫非只要这十一年?
我早已是别人的老婆!
如愿嘲笑道:“还真是天衣无缝。如何当年他也在春熙楼,我们三人的景象倒被他晓得得一清二楚。”
他的身材仍然那样强健,一块一块的肌肉线条清楚。但是抱着,却感觉那样陌生。
他欺上来,一口叼住我的唇。
宇文泰终究还是赢了他了。
我望着他,轻声说:“公子,对不起。”
我一心只想做河滩上篝火旁,被他紧拥在怀的女子。
我看着他,细细抚着他山一样的身躯。
斜月西垂,他一手将我拉进屋子,哗地关上门,将我抵在门上,捧着我的脸,就着月光看我。
在这一刻,在这间只要月光的屋子里,我们如第一夜那样缠绵相拥。在秋夜的寒气中,他用身躯裹覆着我,暖和着我。
他的手暖和着我冰冷的脸。我昏沉欲醉,想要任由这个敬爱的男人的手为我抹去往昔的污垢,洗去铅华,一分一毫地,现出本来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