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我抱着那衣服泪如雨下,“我永久同你在一起。”
恨?或许我恨过他。在落空孩子的时候,我刻骨地恨他。我把这没法消抹的伤害归咎于他的弊端,咬牙切齿,在内心将他生生推得很远——
他一愣,随即抱紧我,说:“你真是傻。我有甚么值得!我有太多的错处对不起你,一想到你,内心就被凌剐一样疼。”
天就要亮了。时候无多。
大悲以后突然大喜。身材却没法及时反应,我一头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失而复得,哪怕只是一夜,也弥足贵重。明日就算死了,又如何?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楼高望不见,尽日雕栏头。
目送别人分开的人,老是更加哀痛的阿谁。因为他走的时候,身后连跟随的目光都没有。只要被遗落一地的苦楚。
俄然惊醒。窗外雨声已歇,云雾散去,只一轮明月高悬天涯。
他柔着声音安抚:“不要紧的。这点伤……”
他细细抚着我散开的长发:“唱首歌给我听吧。”
他将我的头摁进怀中,说:“胡说。我死了你该如何办?我不会死。”一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似为了让我更看清,他抬了抬那只吊着的胳膊:“只是左臂中了一箭。流矢罢了,你看,不深,不重。放心。”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窗外哗哗的雨声将我们同这个天下隔开。哪怕就一夜吧,哪怕只要这一夜,都能暖和而后寥寂惨白的人生。
他站在我身后,左胳膊吊着,受了伤。还穿戴明光甲,头上未戴兜鍪,雨水浇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一道道流下来——
我低头一看,才见那臂上绑着的白布已经渗入雨水,洇开一片浅红。
内里模糊传来了僧侣们诵念早课的声音。
更何况男女之间,万种仇恨,也抵不上一刻温存。
我摇点头。
“铛——铛——”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身材的巴望,心灵的巴望。巴望!巴望!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耳边响起诵经的声音,嘛嘛吽吽,绕于耳边不散。
我软软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这声音熟谙而又陌生,再过几亿年,都能让我怦然心动。
这伤任在那里,都是不要紧的。但是在他的身上,就是在我的心头。
雨水流入口中,如甘露芳苦涩润。浅尝辄止,只为让他开口。
他又说:“若你一夜不归,黑獭他……”
他将我送至寺门口,轻声说:“你去吧。我看着你走。”
俄然脚下一空,竟无所凭托,我也直直掉了下去!
南无、阿唎耶,
天涯已现红光。万般不舍,也终到分离。
只见他走到一处树下,那树下有一尊等人高男人玉像,无瑕剔透,灵气环抱。
雕栏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他寂静很久,低头轻吻我的额头,喃喃念叨:“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莫离,当时候,你恨过我吗?”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摩诃萨埵婆耶……
寺中三五个和尚与世无争,只顾济世,不问来路。问明来意,便带我们到一间客房,能够歇息一夜。还供应了洁净的衣物和药品。
因我男装,和尚并未发觉——或发觉了,也感觉无甚辨别。佛门中人,眼中可有男女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