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着他,巴望着他。我的爱,我的灵魂,我的身材都在呼喊他。庞大的欲望在体内尖啸着,号令着,左突右撞——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大悲以后突然大喜。身材却没法及时反应,我一头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我昂首看他。他仍然以那样的姿式抱着我,闭着眼睛,似已睡去。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初雪般干净。他的刻薄的胸膛近在天涯。这不是梦——
因我男装,和尚并未发觉——或发觉了,也感觉无甚辨别。佛门中人,眼中可有男女之别?
我们蓦地愣住。统统的欲望升腾到最顶端,浓烟滚滚,正成冲天之势,却又瞬息间烟消云散。
仓促想起方才找医馆的时候,见到城中有一间小寺庙,或可居住。
我在他怀中,昏昏沉沉,垂低头子森然地睡去。好久没有感觉如此宁静和放松。我如一团尚未成型的灵,漂泊在暗中沉寂的无边无边的空间里。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他的每一个和顺的爱抚,都让我愈来愈安静。
菩提萨埵婆耶,
满脸雨水残虐,我几近睁不开眼。但是我瞥见他了。
我摸着他那灰色僧袍的衣衿,说:“不能再睡了。一睡到天亮,又要别离。”
窗外哗哗的雨声将我们同这个天下隔开。哪怕就一夜吧,哪怕只要这一夜,都能暖和而后寥寂惨白的人生。
他寂静很久,低头轻吻我的额头,喃喃念叨:“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莫离,当时候,你恨过我吗?”
一刹时,四方山,四宝,巨人,云海,十足消逝不见。四周重又堕入一片暗中的死寂。
我哀哀举目看向他:“公子别赶我走。”
我低着头,双手撑着他的胸膛。
凉的月光从窗格间洒出去,银雾普通的光。
巴望着现在能够拉得很长,长到平生一世,不,三生六世。长到无边无止,超越时候的鸿沟。没有其他。
啊,寺里的钟声响了。已是拂晓时分。
他一手抱着我,说:“我方才听他们说,有个奇特的人在四周找我。你如何了?”
但是同爱比拟,恨算得了甚么?哪怕最刻骨的恨,都抵不上最轻浅的爱。一念爱生,便是春拂大地,死物复苏。
要他!要他来狠狠地占有!——
我陡的燃起庞大的巴望。看着他,那漂亮的面庞俄然间那么不逼真,快速悠远,恍惚。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他将我送至寺门口,轻声说:“你去吧。我看着你走。”
这伤任在那里,都是不要紧的。但是在他的身上,就是在我的心头。
他细细抚着我散开的长发:“唱首歌给我听吧。”
两滴眼泪无声落下,滴在他壮硕的胸膛上。
我扑在他怀中,泫然欲泣:“公子……不要让我走。我还是公子的人……”
摩诃萨埵婆耶……
呀,我往下一看,这四方山竟是在天上的!
我仰起脸,脸上滚烫:“我传闻你伤重,存亡不明……”
——
那声音如玉石叩磬,直入心底。
这是那里?如登瑶池。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我回过甚。
灰色的僧袍仓促褪落,我们肌肤相触,欲望相亲。他的手,他的唇,似妖魔般猖獗伸展的藤,在我的身材上残虐地发展,快速地裹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