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展开眼睛,说:“如何醒了?”
身材的巴望,心灵的巴望。巴望!巴望!
两滴眼泪无声落下,滴在他壮硕的胸膛上。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我在他怀中,昏昏沉沉,垂低头子森然地睡去。好久没有感觉如此宁静和放松。我如一团尚未成型的灵,漂泊在暗中沉寂的无边无边的空间里。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他的每一个和顺的爱抚,都让我愈来愈安静。
大悲以后突然大喜。身材却没法及时反应,我一头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我们蓦地愣住。统统的欲望升腾到最顶端,浓烟滚滚,正成冲天之势,却又瞬息间烟消云散。
我抬起眼四下一看,暴雨让夜幕降得格外早。四周空荡荡没有人。谁可来帮手?
一刹时,四方山,四宝,巨人,云海,十足消逝不见。四周重又堕入一片暗中的死寂。
我陡的燃起庞大的巴望。看着他,那漂亮的面庞俄然间那么不逼真,快速悠远,恍惚。
满脸雨水残虐,我几近睁不开眼。但是我瞥见他了。
而他,想必更哀痛吧。
那庙颇小,小门,小院,斗室舍,小佛像。但是佛像纯洁,供案整齐。木鱼,钟磬,香炉,鲜花,一丝不苟。战乱中一隅净地,彻夜,且在这里躲开人间吧。
猖獗地交缠。
我摸着他那灰色僧袍的衣衿,说:“不能再睡了。一睡到天亮,又要别离。”
“如愿……我……爱……”
他寂静很久,低头轻吻我的额头,喃喃念叨:“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莫离,当时候,你恨过我吗?”
“如愿……”我伸手抱紧他,“如愿。我恨过你,直到现在都恨你。但是这恨,却没法消抹我爱你。”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
他**,欲望刹时收缩,半闭着眼,望向我的神采欢愉又凄苦,覆盖沉迷离的夜色和月光,隔着眼泪,光怪陆离。
只见他走到一处树下,那树下有一尊等人高男人玉像,无瑕剔透,灵气环抱。
我的巴望在身材里腾起一簇火苗,那火苗刹时喷薄而起,愈烧愈烈,终成燎原。
窗外哗哗的雨声将我们同这个天下隔开。哪怕就一夜吧,哪怕只要这一夜,都能暖和而后寥寂惨白的人生。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俄然惊醒。窗外雨声已歇,云雾散去,只一轮明月高悬天涯。
我哀哀举目看向他:“公子别赶我走。”
我昂首看他。他仍然以那样的姿式抱着我,闭着眼睛,似已睡去。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初雪般干净。他的刻薄的胸膛近在天涯。这不是梦——
我吻着他,舐过他的身材。如一条蛇,缠住他,愈缠愈紧。
这是那里?如登瑶池。
他一愣,随即抱紧我,说:“你真是傻。我有甚么值得!我有太多的错处对不起你,一想到你,内心就被凌剐一样疼。”
南无、阿唎耶,
要他!要他来狠狠地占有!——
但是同爱比拟,恨算得了甚么?哪怕最刻骨的恨,都抵不上最轻浅的爱。一念爱生,便是春拂大地,死物复苏。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他说:“哪舍得你走。只是这时候黑獭怕是已经归去了。若晓得你同我在一起,怕你以后刻苦头。”
我要他!我要他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