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接待他吃过了饭,胡先生便各式告别,任村长说破嘴皮也不肯留下。世人无法,又多送了他一两银子,任他牵驴告别去了。
“村长,我看你们村庄这气象不大仇家啊。”
世人这才不问了,又重整了筵席,宾主尽欢。这一通喝来,直到鸡啼方散了。胡先生醉得一塌胡涂,给搀到偏房睡下。
“不去?!不去梧桐村就毁了!想想孩子们!科考知名,当官有望,用饭穿衣都不如人家。你们倒忍心!现在胡先生来了,恰是大好机遇,你们怕甚么?!”
“妖妖怪怪,近身者杀!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端起了酒,喝一口向蜡烛喷出。酒中混了引火的油物,一阵狠恶的噼啪声高文,风海军仿佛化成了回禄,吞吐火云,凶悍非常。
如此布局,端的是昌大已极。
满座人公然感觉穿过宗祠大堂的风温热瓜代,涩滑多乖,不象平常的习习微凉之态。
世人这才想起,每年惊蛰前后、端5、七月半这些时候老乌头老是从村中支出财物采办物品入谷,只是详细何事,谁也探听不出,神神怪怪。若非上任村长终前留话,说必然要遵其所言赐与供应,事关梧桐村千年气运。话说得严峻,大家不敢不从。
一世人望西北角行去,阵势越盘越高,待到谷场中时,俯看村寨,但见人如鸡犬大小,来往奔波。百来个屋子挤挤挨挨,相聚成落。翠竹修篁,古榕垂荫,随目尽见。谷场是村民晾晒谷物的场子,周遭数十丈平平坦展的黄地盘,夯的健壮,尽受得住雨水冲刷。
掷米喷酒过后,胡先生又耍了两趟剑法。口中喃喃,脚下不断,更不停止地烧符顿脚,呼喝斥骂。世人看得出色,倒忘了他舞剑的启事,纯当是社戏里武生演武了,看到狠恶处,乃至有人鼓掌喝采来。
世人对望一眼,半晌,坐背门位置的教书先生吴若圃发起道:“去谷场吧,处所能稍宽广一些。”胡先生应了一声,世人起家出门。自始而终肃立一旁的老乌头,也不说话,待世人分开祠堂后,走到宗族灵牌前,呆立静想少停。祠堂中光照敞亮,见他半边脸上扭曲突结,连到额头上方,毛发尽无,疤痕板结光润。本来倒是被火烧毁了面孔。他左手也齐肘断掉,只余一副空荡荡的袖子,却不知是刀伤还是火噬了。
世人点头,尽皆沉默。
老村长前头带路,将大师引到村西口的碧玉潭边。这段路程也算不近,一干宗望已然年入花甲,一起步行后,都累的喘气如牛。
村长面露惭色,告道:“是小老儿管理不善,倒让先生见笑攻讦了,但愿先生给指导一下迷津,也救一救我们满村的百姓。小老儿代他们向先生求救了。”说罢,向风水先生作了一揖。
胡先生走到潭边,凝目潭心,但见薄烟聚笼,一大块如极清极净的翡翠般的碧水悠悠转旋。接靠岩壁的处所,有泉汩汩涌动。本来此潭是地河破岩堆积而成,水质甘美清冽,温醇透亮,岸草润若露染,翠绿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