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并未明言,也无需明言。
齐慎面上显出一丝惶恐之色,倒是忙道,“殿下言重了,略商所行之事,都乃分内,如何敢承一声谢。只是,略商本觉得,殿下本日宴请,必定是高朋满座,却没有想到……”
只是,现在的李雍,与三年前,早已不成同日而语。
见他这般利落,李雍非常受用,哈哈大笑不说,连着说了好几声的“好”,而后,便是号召着齐慎喝酒吃菜。
劈面的男人一身竹青色常服,在酒气氤氲中,笑得毫无架子,非常闲适靠近,“略商为我大周保疆卫民,使我边疆承平,百姓免受烽火之苦,本王本就该为百姓好生感激,如何就受不起这一杯酒了?何况……那日在御前,本王听略商与父皇提及边关战势,心神驰之,恰是想与略商以平辈朋友论之,略商,莫不是想要推拒?”
下得不比西安小,连着多日,早就入目一片乌黑。
齐慎略一沉吟,本就勇敢的性子,当下,便也再不踌躇,笑道,“卑职这里,还真有一桩事,想要求殿下。如果能成,卑职就要替边关几十万军民,谢过殿下大恩了。”
李雍怕是特地交代了人不要打搅的,因此神采顷刻间就有些欠都雅了,皱眉喝道,“甚么事?”
李雍愣了愣,赶快将人扶了起来,嘴里笑道,“略商你也真是个实诚的性子,倒是让本王有些不美意义了。”
闲逛的红纱灯下,还能清楚瞥见扯絮普通,在夜幕下洋洋洒洒的雪花。
门外是石桉亲身守着,听到李雍的问话后,静了静,半晌后,房门悄悄被推开,石桉躬身而入,拱手朝李雍道,“回殿下,是王妃院里的人,说是明日就是小年夜,方才,文恩侯府派人来送年礼,是夫人身边的常嬷嬷亲身来送的。有一部分,是指了然要送给灵犀阁谢姨娘的,说是得了夫人的叮咛,不管如何,得看过谢姨娘是否安好,归去好向太夫人和夫人回禀。”
齐慎毕竟是参军之人,即便神采酡红,眼神也不如之前的腐败,但却仍坐得腰身挺直,闻言,忙中规中矩答道,“保家卫国,乃是甲士本分,不敢言苦。”
满桌的好菜,扑鼻的酒香,齐慎真有些受宠若惊,赶快恭敬地双手接过劈面递过来的酒杯,“怎敢劳烦殿下为卑职斟酒?”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俄然听得屋外有动静。
齐慎的神采虽略有些绝望,但却还是忙抱拳道,“卑职晓得,多谢殿下操心为边疆军民策划,卑职替他们谢过殿下了。”说罢,竟是深深一拜,以额抵地。
微微一笑间,那双桃花眼悄悄一眯,看似闲适慵懒,不是旁人,竟是李雍。
李雍不由打了个愣怔,“如何?略商还真有难为之事?你我之间,便不必吞吐,直言道来便是。”
暖厅内,李雍怕是特地摒退了那些宫娥内侍,因此并无人服侍,李雍却也到处显现出对齐慎的虐待与靠近,时不时的,亲身为齐慎斟酒。
抬眼间,却见齐慎面有迟疑,望着他,嘴角翕翕,竟真是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雍在闻声齐慎起了这话头时,桃花眼中,便已是闪过一道利光,苗条的手指在炕桌上悄悄敲着,眉心倒是轻蹙道,“略商也晓得,现在,朝廷的日子并不好过。这鸟铳要制起来,颇费时吃力,并且……很烧银子。现在,神机营中的鸟铳和其他的火器,就是供应海防,都尚且不敷,要装备西北营中,就算本王掌管着神机营,只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