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山上一片沉寂,只要那三三两两的蛙鸣声回荡在山谷间。
睚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还在轻微地颤抖着,他刚才差点忍不住就要脱手了。
睚眦倒是嗤笑一声,竟是涓滴未将这位“剑气凌九州”的两仪山小剑神放在眼里。他转头对老羽士说道:“既然如此,鄙人另有旧人要会,便先行告别了。”
睚眦闻言,倒是嘲笑了几声,说道:“就这些微剑气?佐茶倒是刚好。伤人?连只蚂蚁都按不死吧?”
他们不开口,睚眦也不作声。
老羽士悄悄摇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这老友,偌大的江湖,怕是数千年也丢脸到一次。先生不必妄自陋劣。”
而在庙门处,那块曌帝所赐,刻着“天下道统”的牌匾之下,站着两个前来驱逐的羽士。
世人只道他睚眦是气度局促,不能容人,可谁又晓得,这睚眦二字,便是他独一无二的武道?不走大道,只求不泄涓滴,如此,方有他那凝缩成一根针似的气眼,其气锋之利,天下之物,无物不成穿!
“这不是要求,”睚眦摇了点头,他并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睚眦瞥了一眼那神采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的张玄理,内心却尽是不屑。
老羽士闭眼思考着,睚眦也并未打搅,悄悄的喝着茶,等候着他的决定。
睚眦心头一震,之前一向云淡风轻的他,现在竟觉背后盗汗直下!
“玩物,缸里鱼,笼中鸟吗……”
“六瓣圆囊壶,产自宜兴,出自名家之手,不错。”
瞧见睚眦亲来,两个羽士并未有何吃惊或是酬酢,而是冷静不语,对他做了个带路的手势,便自顾自前行而去。
而中间阿谁恰是他的师弟,张玄理。
老羽士挡住了正要脱手的张玄理,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那位小兄弟犯了何事,竟然蒙先生如此惦记?”
老羽士一时语塞。
老羽士倒是乐呵呵的一笑,说道:“喝茶喝茶,这茶但是从山顶那株老红袍上摘下来的,向来只做贡品,便是那曌帝也是赞口不断。明天先生前来,老道拿出这点存货,但是心疼了很多。”
老羽士掐指算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位小兄弟的命机在白马渡,玄理,这趟由你去吧。”
睚眦将那茶杯放下后,面向老羽士,“张玄人,我的部下起初与你们通过气了,你应当晓得我的来意。”
睚眦却面色不改的端起那杯茶,袖口顺势将那道不输于剑锋的真气一卷,气机顿如泥牛入海般,消逝不见,而他手中的那杯茶,竟然只是微微的荡起一圈波纹。
睚眦轻哼一声,也并未在乎,跟上前去。
过了好久,老羽士终究轻叹一声,问道:“将那位小兄弟的姓氏和生辰奉告我吧。”
睚眦径直走进那竹亭,自顾自的拿起一只小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请便。”老羽士朝着山下伸了伸手。
睚眦眉头一拧,愣住了身形,并未作声。
“好胆!”
老羽士悄悄一笑,
睚眦胸口起伏不定,他阴沉的转头看了一眼,随即衣袖一摆,大步向着山下走去。
没想到数十年如一日的养气工夫,本日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