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剑正心急如焚的守在阁外,听到巫王传唤,立即冲门而入,奔至东阳侯床前跪下,红着眼哽咽道:“爷爷。”
病笃病中,季礼统统的精气神,仿佛都凝在了这句话里。
九辰轻笑:“姑姑智谋无双,堪比男儿。昨日朝堂之上,阿剑主动交出兵权,若子沂没猜错,定也是姑姑的主张。有姑姑在,东阳侯府定能长盛不衰。”
次日早朝,刚担当侯爵的季剑以“少不经事,恐难承国之兵事”为由,主动将兵符上交巫王。自此,巫王独掌兵事大权,百官唯右相桓冲、国尉史岳马首是瞻。
可细看两个少年的眼睛,却都凛冽敞亮,非常腐败。他们已喝了整整一日一夜的酒,却仍旧没能如愿醉去,反而越喝越复苏。
东阳侯欣然叹道:“为将者,最忌匹夫之勇,凡事皆要谋定而后动。我已上书王上,让你来秉承侯爵,今后,侯府和季氏一族,就交给你了。”
东阳侯重新躺回榻上,目光却紧紧缠着巫王身后的黑袍少年,虎目模糊含泪。
季剑大恸,伏在床边,放声痛哭。
“我向来如此,离侠还没有风俗么?”
季剑顺服的应下,回身,对着九辰,恭敬一拜:“臣季剑,见过世子殿下。”
“剑儿……”
交代完后事,老侯爷一口气终究泄下,他悄悄握起两个少年的手,将他们的手掌叠在一起,含笑道:“今后,你们要相互搀扶,再无猜忌。”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抢先。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烈兮不成凌……”
九辰渐渐展开眼睛,公然不出不测,一袭青衣的男人,带着张清逸出尘的脸庞,正站在他跟前,皱眉打量着甚么。
长公主玉容顷刻乌黑,满腔苦涩齐齐涌出,冷声道:“要怪,只能怪他投错了胎,成了阿谁女人的儿子。”
“砰!”
九辰微扬嘴角,黑眸敞亮逼人:“阿剑,我很记念,我们在剑北纵马长歌的日子。但愿,今后我们另有机遇如昔日那般畅快。”
比来朝中流言流言,季剑也听了很多,见九辰如此,一股莫名的不安模糊升起,怔怔问:“你这是甚么意义?”
季剑倒拎起一只新开封的酒壶,任冷冽如冰的酒水浇过脸部,木然的睁大眼睛,问:“爷爷给你的锦囊里,究竟写了甚么?”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烈兮不成凌……”
季剑咬牙收起泪水,挺直肩膀,哽咽应下。
“王上能承诺老臣么?”
九辰仰开端,沉默的盯着夜空,不答。
“昌平五年,鬼方结合漠北诸国,偷袭巫国北境,烧杀劫掠,搏斗百姓,边关垂危。你临危受命,带领季氏男儿,从王都解缆,连夜奔袭,在没有粮草补给的环境下,血战五日,大败敌军,逐鬼方于北境以外。苦战中,你左腿被鬼方王子忽拉图砍了一刀,落下毕生腿疾。”
季礼吃力喘了口气,满面苦楚:“储君乃立国之本,国本摆荡,必有大祸。自从两年前凤神血脉现世,九州各国虎视眈眈,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巫国。他们都盼着巫国朝堂内哄,好趁虚而入。王上贤明神武,乃当世明君,切不成因一己偏好而置国本于不顾,激发祸乱啊。”
他偏过甚揉了揉眼睛,低头问:“梁伯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