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闲谈,俄然听得哈哈大笑几声,厅堂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老者,须发乌黑,倒是精力矍铄,一双眼睛四下寻觅,连声叫道:“我的好徒儿呢?灵越!灵越!”
“那当然了……”他凝睇着她的脸,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楚楚动听的少女,早已找不到儿时的影子。
沈庭玉那一天穿戴一身雪青色的长衫,衣摆上面疏疏朗朗绣着几竿修竹,他当时不过十四岁,端倪之间已见气质清华,模糊有君子之风。
时隔八年,当日宴席之上的陈列,父母亲人的一言一行,流水般一道道呈上桌的好菜,如同一幅画,深深切在她的脑海,并未跟着光阴的流逝,变得恍惚不清,反而更加清楚,在某个凄清长夜突入梦中。
“鼓起而至,兴尽则返,如何怠慢?”东方先生捻着胡子说罢,挨着她坐下,笑着摸摸她的头,嗔道:“你这猴儿,也来不看我,我且考考你,比来有可长进了?”
“老先生,你可难住我们了啊!”云伯伯话音未落,灵越已经站起来,笑嘻嘻指着堂上高烧的红烛,朗声对道:“油浇蜡烛一条心”。云伯伯当即抚掌,连连称妙。
几个小辈也没了拘束,说谈笑笑高兴吃了起来。他偶尔一昂首,看到烛光侧影里的云夫人,不觉一怔。
沈庭玉未见她的非常,脸上出现淡淡的浅笑,“我还记得,酒过三巡以后,那夫子就开端要考我们对对子,考完对子又考算术,我快被他考糊了,却一点也难不住你……”
她压住声音中的哽咽奉告他,“你所说白胡子的老头名叫东方龙,是父亲当年请来教我们古琴和书法的夫子……夫子脾气很古怪,平生以难堪报酬兴趣。”
那白胡子的东方先生渐渐站了起来,手指着厅上的一架屏风,笑着说:“纸糊屏风千个眼”。本来是要考对对子了。他环顾四周,云随风抓耳挠腮,出岫冥思苦想,云伯伯和云夫人也各自考虑,灵越却对他眨眼一笑,自顾吃喝。东方老先活力定神闲,明显能把世人难住,乃是乐事一桩。
“我小时太奸刁,必然很招你烦……”她在他的目光中,不觉出现羞怯。
东方先生面色一震, “你这个小丫头,我再出一题,不信难不住你。” 他眸子一转,面露对劲之色,“设若鸡兔同笼,头有十二,而脚有四十,问鸡有几只,兔有几只?”本来是一道算术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