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釐侯,昭釐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於君之前,书之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但是攫之必有天下。’君将攫之乎?亡其不与?”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於天下也。身又重於两臂。韩之轻於天下远;今之所争者,其轻於韩又远。君固愁身伤生以忧之,戚不得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众矣,何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知轻重,故论不过。
韩氏城新城,期十五日而成。段乔为司空,有一县后二日,段乔执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高曰:“唯先生能活臣父之死,愿委之先生。”封人子高曰:“诺。”乃见段乔。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高摆布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矣,子必有厚赏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无有罪戮者,何尝有也。”封人子高出,段乔令人夜解其吏之束缚也而出之。故曰封人子高为之言也,而匿己之为而为也;段乔听而行之也,匿己之行而行也。说之行若此其精也,封人子高可谓善说矣。
贵卒
吴起谓荆王曰:“荆统统馀者,地也;所不敷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敷益统统馀,臣不得而为也。”於是令朱紫往实广虚之地。皆甚苦之。荆王死,朱紫皆来。尸在堂上,朱紫相与射吴起。吴起号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插矢而疾言曰:“群臣乱王!”吴起死矣,且荆国之法,丽兵於王尸者尽减轻罪,逮三族。吴起之智可谓捷矣。
爱类
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於宓子,宓子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故劳,任人者故逸。”宓子则君子矣。逸四肢,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以治,义矣,任其数罢了矣。巫马期则不然,弊肇事精,劳手足,烦教诏,虽治犹未至也。
察贤
公输般为高云梯,欲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往,裂裳缠足,日夜不休,旬日十夜而至於郢。见荆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闻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亡其不得宋且不义犹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且有不义,则曷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成得。”王曰:“公输般,天下之巧工也。已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请令公输般试攻之,臣请试守之。”於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公输般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辍不攻宋。墨子能以术御荆免宋之难者,此之谓也。
五曰:仁於他物,不仁於人。不得为仁。不仁於他物,独仁於人,犹若为仁。仁也者。仁乎其类者也。故仁人之於民也,能够便之,无不可也。神农之教曰:“士有当年而不耕者,则天下或受其饥矣;女有当年而不绩者,则天下或受其寒矣。”故身亲耕,妻亲绩,以是见致民利也。贤人之不远海内之路,而时来往乎王公之朝,非以要利也,以民为务故也。人主有能以民为务者,则天下归之矣。王也者,非必坚甲利兵选卒练士也,非必隳人之城郭杀人之士民也。上世之王者众矣,而事皆分歧,其当世之急,忧民之利,除民之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