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轻松快语,打趣调侃,那边牛杏花气得几乎动了胎气,她叫何府的丫环搀着,大声嚷嚷道:
“又跌了,二两七了!”
一共两万六千两白银,姜氏挥手,自有小厮抬着一箱箱元宝到莫三跟前。
一群群暮鸦驮着日色飞回,敞亮的澄空与薄冥夜色在水天交界处过渡着,表示着孤单的长夜便要来了。
萝涩沉默着,她甘愿听疾风呼号,也不肯理睬牛杏花的挑衅。
余有龙吓得忙摆手:“不成不成,我家夫人是大醋缸,万不敢的!休要再提呀……”
“统统有我在,你怕甚么?我若没有万全之策,费那么大劲儿去挖泥巴干啥?笨死了”
“余大人这是叫痰给卡了?”
梁叔夜闻谈笑了笑:
萝涩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梁叔夜留了甚么后招,诘问了好几遍,他都笑而不语,只说等着看便是。
萝涩斜睨了他一眼,面上端得一副戏虐打趣的样儿,叫边上瞧热烈的,都以为她是轻松相对的。
姜氏不动声色,既不会发怒,也不会反刺归去,她抬手理了理云鬓边被疾风吹乱的发丝,温笑道:
漕帮的粮船一进船埠,时价就从三两跌到了二两八,牛杏花这三千石粮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净亏六百两银子!
“何夫人自个儿有眼睛,不会拿眼亲身瞧?一长溜儿的船,吃水都重得很,里头满是粮食哩!您甭摸索我了,不可自个儿瞧去,不过我劝您一声,囤下的粮食还是早些脱手吧,别等粮价降到了二两,不幸亏爹妈也不识得了,哼!”
栅门大开,萝涩特地选了几个瘦棱棱的力巴去扛米包,尽能够迟延时候。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萝涩站在埠头处了望,河风大起,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
余有龙是乡野里升任的知府,也不是甚么进士出身,算吏不算官,故而性子开朗,与普通官老爷大为分歧。
“哈哈,妙手腕,果然让他借回了粮食,有了这些粮,就能救回瑞丰粮行了,且本官派出去的买粮队过几日也会到,两下对接,童州粮食危急便可顺利熬畴昔了!”
瑞丰伴计拔声喊着,在账目上用笔勾画着,脸上一副急得要哭的神采,他踱步到萝涩边,小声问:
河边几棵树木伸展赤裸的枝条向冥森地远方,直到一面顺风迎展的帆旗浮出水天一线,萝涩的心刹时沸腾了起来!
梁叔夜坦白的一摊手,用唇语念出两个字:“泥巴”
萝涩的神情刹时就变了!
莫三恨姜氏算计,底子不待见她,故而话里夹枪带棒的刺去。
“漕帮!漕帮的粮船,本年的漕粮到啦!漕粮到啦!”
若不是看她身怀六甲,早有人上来挥老拳了!
围观的乡民百姓爆出一阵轰笑,他们本还心下存疑,但见瑞丰如此痛快承诺卖粮,五千石都轻松得很,想来漕粮被劫果然是讹传了!
“再等等,再等等……”
“都说无商不奸,瑞丰做买卖,可实在诚呢!”
她气呼呼地跟上他的脚步,往堆栈边的提粮柜台走去。
“五千石能撑多久,余有龙的买粮队可还要好几天赋到啊!一旦明天邸报到了童州,若没充沛的粮食,该乱的还是会乱!瑞丰已经空仓啦,便是牛杏花那的两千石,还是欠着等你来救呢”
牛杏花的神采越来越丢脸,不等她派人归去叨教姜氏,那始作俑者已经按耐不住,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