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温水送服，大碗茶奉上了门，可见老天爷也在催促着她，那便应了天意罢――
不是没有想过逃窜，可她既筹算留下来，必定不能再留在童州了，但她身无分文，凭着一双脚又能走去那里？不若临时跟着李大虎往凉州去，到了凉州，再做筹算吧。
李大虎拿麻袋重新把萝涩闷了起来。
老鸨心下有些意动，软了几分，抛与一个秋波：
她捂着嘴，探头出去，顾不上李大虎坐在车辕儿上，哇得一声吐了一车板，因肚里空空，只吐了些黄疸水出来。
萝涩吃惊不已，如何这个当口儿，另有这般的突发景象？
说实话，她非常慌乱无措，背后皆是别人意味不善的目光，她也浑然无知――方才药铺儿掌柜见她还是女人的打扮，也不似大师门楣的婢子，好端端一个良家女人来寻落胎药，不免暗里窃语一番。
唇瓣才沾到茶面儿，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碗，抬高了声儿道：
“哎哟喂，李大虎，你这是捉蚂蚁熬油，臭虫皮上刮漆，只要钱也不怕寒噤，甚么模样的都敢往我红袖楼里送，也不怕砸了你的招牌么？”
摊开手掌心，萝涩愣愣望着纸包，立在胡同口像一尊石像普通，时候久了，惹得边上的摊贩行人指导侧目。
萝涩感激一眼，哑着破锣嗓子，艰巨吐出一个谢字来。
吁，李大虎呵停了马车，跳下车辕儿骂骂咧咧，反手就要给萝涩一个耳光，被二奎拦了下来：
“少爷！少爷，我们不能转头了，再赶不到凉州，皇上便要向梁门问罪了！”
把拐来的女子十足塞进马车里，李大虎喊上干儿子二奎套车喂马，俩人带着女人们连夜出城，车轮辚辚，往凉州方向驶去。
“太多了太多了，一碗凉茶才一个铜板哩！”
可……她内心对落胎药是顺从的，心底号令的动机，却和明智之择背道而驰。她想要他，要这个孩子，梁叔夜的孩子。
李大虎打野狗去了，二奎安设好马车，顺手喂上一把干草饲料，然后他把车上的女人都赶了出来，未免逃脱一个，脚上用一条锁链挨个锁上，要么一起跑，要么一个都跑不了。
从药房出来，萝涩心境不定，握在掌内心的黄纸药粉包儿，早已被汗水涔湿。
“我身上没得铜钱板儿，你将这个拿去卖了换钱，今后若成便去学门技术，来日混口饱饭吃，别再挑着大碗茶卖了，日晒雨淋，也不怕叫担子压垮了肩头，你才多大……这街上恶霸多，你怕是常常遭人凌辱吧？”
“若我不听话，他就用老鞭子沾水抽我，不给我饭吃……阿姐，我真不是甘心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你快些走吧，别叫我爹瞥见了”
“他不是我亲爹，我也是被他拐来的，他见我机警，便逼我卖大碗茶替他物色小货，只拍男娃娃和年青的女人”
“呕……”
“好儿子，就这么办，把她们都捆去破庙里，我再去打条野狗来炖着吃，越往北边走越冷，才十月天儿就猴冷，狗肉配烧酒，才叫我身上舒坦，哈哈哈”
手悄悄颤巍着，她略抬手腕，就着粗瓷碗的豁口边儿，抿下了唇――
“爹！”
老鸨瞪了他一眼，恨声道：
*
“好了，成交！”
有身？萝涩震惊不已。
少年愣愣接过萝涩递去的玉坠子，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