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一声,茶碗碎在地上,掺杂下落胎药的凉茶,刹时让干枯的泥面儿洇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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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逼仄拥堵,李大虎又不准女人们下车,故而吃喝拉撒皆在车上,恭桶藏在角落,屎臭熏得萝涩反胃想吐――
少年大声喊了出来,声音了充满了惊骇。
高低打量着少年,见他衣衫褴褛,十月里还穿戴薄衣,袖口裤腿处磨开了线,正衣上补丁东一块西一块,费事寒酸的紧。
萝涩心中一紧,握紧了手心,抬眸对上了少年清澈的眼眸。
颠末这一遭,她再没有落胎的设法,且满心果断要把孩子生下来。
李大虎打野狗去了,二奎安设好马车,顺手喂上一把干草饲料,然后他把车上的女人都赶了出来,未免逃脱一个,脚上用一条锁链挨个锁上,要么一起跑,要么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人群里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肥胖的肩膀上挑着一个茶担子,担子前头是一个一尺多高、短嘴的绿色釉子的大茶壶,顶上三个小鼻纽穿戴绳索,挂在担子上。担子背面是个竹篾篮子,一块纱布下搁着几个粗瓷碗。
……
“女人,你是不是有身了?孩子也是异世的存在,你也不能带归去的!”
“爹,你别打了,已经这般丑,把脸再打碎了,哪个肯出银子买!”
“好了,成交!”
“少爷!少爷,我们不能转头了,再赶不到凉州,皇上便要向梁门问罪了!”
少年愣愣接过萝涩递去的玉坠子,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
萝涩接过凉茶碗,先搁在地上,她低头去拆药粉包,眼神哑忍着痛苦之色,落寞地将粉尽数洒了出来。
有身?萝涩震惊不已。
“我身上没得铜钱板儿,你将这个拿去卖了换钱,今后若成便去学门技术,来日混口饱饭吃,别再挑着大碗茶卖了,日晒雨淋,也不怕叫担子压垮了肩头,你才多大……这街上恶霸多,你怕是常常遭人凌辱吧?”
二奎心下长抒一声,忙利落把车辕儿清算洁净,牵着马辔头往破庙走去。
“别喝!姐姐快跑儿,这茶里下了迷药,我爹要拐你!你至心对我,我实不忍坑你入火坑,快些走吧!”
老鸨瞪了他一眼,恨声道:
萝涩感激一眼,哑着破锣嗓子,艰巨吐出一个谢字来。
不是没有想过逃窜,可她既筹算留下来,必定不能再留在童州了,但她身无分文,凭着一双脚又能走去那里?不若临时跟着李大虎往凉州去,到了凉州,再做筹算吧。
啪,一个耳光子的声音,男人骂咧咧的对着少年又踢又踹:“小王八羔子,还学会菩萨心肠放小货,老子盯上的货儿,敢叫你放跑咯,老子就剁了你吃人肉大包子!”
李大虎看走了眼,暗骂不利,本觉得捆来一个天仙,谁晓得是个哑嗓丑女!此次算是砸手里了!
他一边盘跚着走着,一边呼喊着:“有谁喝茶水?”
别了老鸨,李大虎一面干脆骂着萝涩丑物,一面拖曳麻袋,把人带回了破院子。
“爹!”
萝涩吃惊不已,如何这个当口儿,另有这般的突发景象?
“好儿子,就这么办,把她们都捆去破庙里,我再去打条野狗来炖着吃,越往北边走越冷,才十月天儿就猴冷,狗肉配烧酒,才叫我身上舒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