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光帝站了起来,在轩里渐渐踱着,“朕,继位十九年,以宽为政,仁爱待下,从不妄诛大臣,也从不苛责大臣,但是,彼苍有眼,祖宗有灵,当前的朝堂,竟成了甚么模样!”
荫堂看看张凤藻,只见张凤藻仍稳坐垂钓台,内心不由暗叹,这老儿历经三朝,公然是修炼成精了。
透过东面的窗子,秋树碧湖,一览无余,张凤藻好似沉浸在这绝妙的风景当中,浑然没有听到宣光说话似的。
“臣从未以权柄干与朝政,”荫堂还是一脸持重,“就是在坐几位大臣,臣耳朵里也从未有过此等传言。”
“蒋大人这是那里的话?”廉敬一笑,“请。”
“后日前来宴饮之人都是奎昌的亲信,到时一体成擒,群龙无首,这城里立时就要大乱,”廉敬胸有成竹,“到时只要詹大人一宣圣旨,局面立时可定。”
时维八月,序属仲秋。
看着荫堂、张凤藻一行人跟了上来,宣光帝一挥手,“一起上,朕坐得有些乏,恰好逛逛,活动活动,你们也先去安息吧。”
嗯,要刮风了!
三人进了书房,廉敬把门关上,方才笑道,“这位,就是肃文肃大人吧?”
蒋光鼐看看肃文,廉敬也看看肃文,“到时只要奎昌前来赴宴,酬酢几句,我就说我的姨太太找我,我自出门,到时只要肃大人带兵拿人就行。”
…………………………………
“好,”宣光帝点头赞道,转眼看看还是一幅嬉皮笑容的詹士谢图,“你,学着些。”
“你有掌控?”蒋光鼐呼吸有些短促。
“多少政务等着呢。”詹士谢图好似也是无可何如,“这避暑实在就是换了个处所措置政务罢了。”
“你们在嘀咕甚么呢?”宣光帝看看背后二人。
“这还不算,”宣光看看荫堂,“如遇升迁外调、央人办事,那更要分外破钞!此事但是有的?”他的声音已是降落下去。
“大犯警则小不廉,上有行下则效,这朝堂之上,省府州县,吏治不清,民生何赖?”
“这十九年来,总督、巡抚、道台乃至府县之撮尔小吏,无不贪污,无不糜费,出巡则讲场面、比豪阔,过节则收红包、要好处,三节两寿,冰敬炭敬,竟成了普通的常例!……传闻,过年之时,北都城车马如龙,省道府前来送礼拜贺的数不堪数!是不是也都有你们一份啊?”
“没甚么,肃文说想吃牛肉,我晓得承德有一家老牛汤做的不错,正筹议着一起尝尝呢。”詹士谢图大言不惭。
“只要奎昌敢来赴宴,必叫他有去无回。”廉敬笑道。
“这倒不敢当,”廉敬笑着摆摆手,“身为臣子,自当为君父解忧,这只是尽到臣子的职责罢了。”
宣光帝命人卷起了乘舆上黄幔,他神采持重略带浅笑地谛视着这满城的百姓,不时站起家来不竭地向百姓挥手,却惹得万岁之声更如山呼海啸,囊括全城。
承德,德华门内。
“恰是,感激廉大人拯救之恩。”肃文只是一抱拳,却没有膜拜,这侍卫见官大三级,就是总督、巡抚面前亦不需下拜,何况粘竿处侍卫需求时直接批示总督巡抚亦有常例。
立山,毫无疑问,必定是要打的第一只老虎了!
一会工夫,只见蒋光鼐带着肃文施施然走了出去,廉敬站在二门门口,一抱拳道,“蒋大人光临塞舍,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