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舒家得讯,刘览去城郊与朱雀旗统领萧铭见了面。
东宫之乱方才安定,太极殿内氛围却没有分毫轻松,太医和药侍进收支出,天子却还没有转醒。皇后陪坐一旁已经整整一日,饭也没用上一口,宫人来报,内史侍郎,纳言都在殿外等待。皇后坐着不动,直到宫人再次出声提示,她才缓身站起。
杨臣近些日子暗自焦心,这日终究收到郑穆的传讯,他立即带着杨瑞离家。郑穆在京中也有一座安阳郡王府,就在永兴坊内。
郑穆抬了抬手,亭子外侍立的下人取来一个木匣,放在石桌上。
郑穆微微一笑道:“让你除了练武要多看书,你全没听出来。这个时候倒晓得要用脑了。”杨氏兄弟跟着郑穆,一个学文一个学武,杨瑞听他这么训,只憨憨一笑。郑穆道:“看来你是明白了。”这句话是对杨臣说的。
杨臣心下迷惑,不晓得眼下这位满都城谛视标人物跑来郡王府做甚么。
“娘娘,”放刘妃进入寝殿的小寺人神采发白,不知是酷寒还是惊骇,“一炷香的时候,千万要出来。”
杨臣皱眉不语。
“明王不占名分,也未深得帝宠,”郑穆道,“这些年你为何要他驰驱?”
幸亏舒轩一箭惊倒东宫卫率,起到关头感化,这份功绩扼杀不了。
刘妃走出寝殿,赏过值守的小寺人,带着宫女从原路返回。
舒陵忍不住笑出声,“被你一说还真是。不过陛下病了这么久,反几次复……”
刘妃吃了一惊,闪电般缩回击,就要唤人出去,张嘴之时她俄然想到甚么,整小我顿在那边。内心如同翻江倒海般,可短短时候,她就拿定了主张。
有些事,总要做最坏筹算。
舒仪道:“只是感觉太子不利了些。也不知是命数该绝还是其他甚么,每一步都走错,如果陛下的病好不了,只怕放逐都没有他的份。”
天子殡天的动静很快超出皇宫的高墙传出,都城大为震惊。
刘妃内心一动,把眼泪一收,对着天子的神采细心看,只见他惨白中已带了一丝灰败。她想了想,大着胆量伸手到他鼻下。
上书的臣子看似占了一半的朝廷,但是最有分量几个还未开口,展阀垮台以后,朝廷内跟着倒了一批,剩下也各自有态度。刘妃和刘览一个在宫内,一个在朝外,不遗余力停止拉拢。
刘妃在他耳畔悄悄说:“陛下,除了罪太子,没人再盼您活下去了。”
杨臣闻言翻开盒子,见到内里龙纹的黄诏纸,怔忪一下,神采变得古怪起来。他拿出圣旨看了一遍,谨慎翼翼地放回,沉默了半晌道:“圣上属意的是明王,我们要不要把圣旨公诸天下?”
下人领着杨臣进院子。郡王府占地不大,比不得京中几家大阀,但是天井精美,怪石嶙峋,溪水潺潺。春日渐深,但凌晨傍晚仍有寒意,郑穆却在亭中饮茶。
他的口气有些不肯定,因为从郑穆的言行举止里,他猜到郑穆能够有其他筹算。
想到一众皇子之间的纠葛,杨臣有些恍忽,心道:不知不觉,这天下却有些乱相了。
刘妃扫他一眼,点点头,步入殿中。
“师尊。”杨臣杨瑞上前见礼。
郑穆道:“刘妃手中的是伪诏。”
“你且看看。”